暖香脸色蜡黄,双目深陷,与前阵子得宠时春风得意,娇艳欲滴相比,明显消瘦憔悴了不少,但却反倒与她添了几分楚楚动人风致,让君璃不由暗自感叹,怪道杨氏如临大敌,要为君老头儿收通房来分她宠呢,这样一个美人儿,确能让男人神混颠倒,忘乎所以。
君璃心中感叹,面上却不显,反而一脸愠怒看向周姨娘,“姨娘这是什么意思?我昨儿个不是说得很清楚,我不能也不想管这事儿吗?让旁人知道我做女儿竟管到父亲房里去了,我还见人不见人了?”
周姨娘苦着一张脸,嗫嚅道:“奴婢确是这样与暖香姑娘说,可她非要求着奴婢带她来见大小姐,奴婢实被她求得没有办法,只好带她来了……”
是‘不能管’、‘不想管’,而非‘管不了’……暖香本是个聪明,又岂能听不出君璃话里另一层意思?不待周姨娘把话说完,已一脸哀求向君璃道:“大小姐,连您都管不了这事儿了,那府里也再没其他人管得了了,奴婢求您就拉奴婢一把罢,奴婢一辈子都记得您大恩大德,以后一定做牛做马报答您……奴婢给您磕头了……”说着,又捣蒜般磕起头来。
君璃忙命晴雪:“还愣着做什么,暖香姑娘可是有身孕人了,还不搀起来?”
晴雪忙应了一声“是”,上前搀起暖香来:“暖香姑娘,有话好好儿说,让奴婢先扶您起来可好?”
暖香却不起来,仍是磕个不停,嘴里还道:“大小姐今儿若是不答应奴婢,奴婢便不起来了!”
君璃就忍不住冷笑起来,淡声说道:“这么说来,暖香姑娘是讹上我了?”还跟她玩儿起“你要敢如何如何,我就去撞墙跳河”情感要挟来,她当她是谁呢!
这话说得有些重,暖香当即不敢再磕头了,只得蹒跚着爬起来,看着君璃可怜巴巴抽泣道:“奴婢并不敢讹大小姐,奴婢只是实没了主意,才会一时糊涂,大小姐就算不看奴婢,也请看奴婢腹中孩子份儿上,拉奴婢母子一把罢……”
见暖香总算还识趣,君璃便也放缓了脸色,道:“非是我不肯拉你一把,实是力不从心……对了,你如今成日里都做什么,可要去夫人屋里服侍?”所谓“欲擒故纵”,重点是“擒”而非是“纵”上,这会子火候已差不多了,也是时候该给暖香一点希望了,不然让她绝望至极反生怨怼就不好了。
暖香听这话似是有门,忙点头道:“要。只是奴婢如今只能做些粗使丫头活计,像是擦地抬水什么……”
难怪她会着急,会今日便冒险随周姨娘来见她,像擦地抬水之类活计,可历来都是粗使婆子们做,就算是平时,娇滴滴她也做不了,何况她如今胎气还不稳,再做这些活计下去,指不定孩子什么时候便会掉了,到时候她没了傍身大筹码,别说出人头地,只怕自保都难!
君璃一脸怜惜:“好歹也是服侍父亲人,夫人这也实……”也不知道杨氏所谓“贤名”到底是怎么来!
暖香不敢说杨氏不是,即便是当着君璃面儿也不敢,只能低着头,瑟缩着肩膀哀哀低声哭泣,瞧着好不可怜。
待暖香哭了一会儿后,君璃方不着痕迹冲周姨娘使了个眼色。
周姨娘便做出一副不忍至极之下,毅然决然豁出去样子,上前一步低声与君璃道:“大小姐,暖香姑娘哭得这般可怜,要不,您就拉她一把罢?奴婢也知道奴婢这个请求实让您为难,可除了您,阖府又还有谁能帮她呢?”说着,已就地轻轻跪了下去。
君璃忙命晴雪去搀,脸色有些不好看:“姨娘明知我敬您是服侍过我母亲旧人,算是我长辈,所以也要来为难我吗?”
周姨娘忙满脸惶恐道:“奴婢不敢,奴婢只是,只是因己度人,感同身受罢了……”说着,也红了眼圈。
君璃闻言,就抿紧了嘴唇,再无他话,半晌方看向暖香说了一句:“罢了,看姨娘份儿上,我便帮你这一次。”
暖香登时喜出望外,忙要跪下给君璃磕头,却被君璃摆手止住了,沉思了片刻,方招手叫她过去,附耳如此这般吩咐了一通。
周姨娘与暖香都是杨氏眼中钉肉中刺,自是不敢流云轩多待,待君璃吩咐完毕,便忙急匆匆告辞去了。
杨氏这阵子过得还算顺心,先是她忌惮君珏又被君伯恭送回了书院去,再是大女儿君琳婚事终于有了眉目,——前几日她出门赴宴,席上遇见东阳侯夫人,后者嫡幼子至今还未娶亲,拉着她说了好一阵子话,话里流露出了想相看一下君琳意思,这不是想结亲还是什么?
再就是君伯恭又十日里有九日歇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