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柯氏又禁不住腹诽起来,做儿媳服侍孝顺婆婆,原便是本分,如何能跟救命大恩相提并论?自家婆婆这话幸好只是自己屋里说说而已;况依她看太夫人意思,倒像是恼上了君璃似,不然太夫人明知管家是个苦差事,何以还会定要委派了她管,让她只做个不管事闲人岂非好,反正她嫁妆丰厚,又有男人宠着护着,还怕有谁敢慢待她不成?
虞妈妈显然跟柯氏是一样想法,忙又赔笑说道:“府里每年收益夫人也是大致知道,大奶奶一个年轻媳妇子,怕是要不了多久就会捉襟见肘,到时候她要么承认自己无能,当不了这个家,要么便只能拿自己嫁妆银子来贴补,到时候不管她怎么样,夫人都是受益者,何必急于这一时呢?且先瞧着罢!”
二夫人脸上终于带出了几分笑模样来,“我也是这么想,咱们家那些管事妈妈们,有哪个不是全挂子武艺,又有哪个是省油灯?别说她君氏一个进门连脚跟都还未站稳年轻媳妇子了,连我都未必有把握一上去便能弹压得住她们,咱们且等着看好戏,必要时再添一把火一把柴什么,看她到时候会落得怎样一个灰溜溜下场。”
迎晖院内,君璃虽听不见二夫人话,却也知道要当好宁平侯府家不是一件容易事,所以一回去她便皱眉思索起到时候自己具体该怎么做来,连吃饭时都是一副紧皱眉头若有所思样子,自然也就顾不得理会容湛了。
看容湛眼里,却以为她是恼他,因忙小心翼翼道:“我知道奶奶定是觉得我太心慈手软了,明明说好要趁此机会让祖母做主将大夫人给休了,再不济也要将其送去家庙里,让其以后再无翻身之日,谁知道到头来我却心软了,只让她归回了银子被禁了足也就不再追究了。还请奶奶听我说,她再不好,到底也养了我二十年,就算她过去二十年待我‘好’都是包藏祸心,至少却让我觉得她是真心对我好,对于过去那个爹不疼姥姥不爱我来讲,那些好都是弥足珍贵,况还有三弟和二妹妹呢,他们与我到底是亲兄妹,我不能半点也不顾及他们……还请奶奶不要生我气了,以后我一定什么都听奶奶,再不惹奶奶生气。”
容湛絮絮叨叨说了一大通,总算说得君璃从沉思中回过了神来,不由满脸惊诧,“我几时生你气了?我是想事情。”
“奶奶没生我气?”容湛也惊诧起来,“我还以为奶奶是怪我心慈手软呢。”
君璃正色道:“总是养了你二十年,总是你叫了二十年‘母亲’人,你若真赶杀绝,让她被休或是被送去家庙了,我反倒要觉得你冷血了,二十年感情你都能这样,将来有一日轮到我时,岂非越发要不如了?”大杨氏虽可恶,到底罪不至死,且她总是有封诰身朝廷命妇,又为容家诞育了一双儿女,关键宁平侯摆明了对她有情,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她被休?她当时会那么说,不过是为了试探一下容湛罢了,如今看来,容湛还算有良心,不然她就要重考虑一下要不要给他机会了!
至于容潜那件事,罢了,反正她一时间也没有真凭实据,且她总觉得大杨氏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现下不过是蛰伏而已,指不定什么时候便会出其不意给他们一击,此事且留待将来大杨氏又有所动作了再揭露出来不迟。
容湛闻言,方松了一口气,他其实也是这样想,大杨氏虽昧了他银子和东西,也故意毁了他,到底养了他二十年,如今她既已将银子交出来,也已受到惩罚了,于他来讲,便已足够了,真让他动不动就喊打喊杀,他自己这一关就先过不了了。
因问君璃道:“那奶奶是想什么事情?”
说到这个,君璃才舒展开眉头禁不住又皱了起来,道:“还不是想管家事。你没听见祖母先前话吗,说我‘口风又紧,心思又缜密,还会来事儿’,显见得是恼上我了,所以才会当众委了我管家,祖母可不是抬举我,而是惩罚我呢,只怕明儿我遇上什么麻烦时,祖母不会再像先时那般,为我出头撑腰了。”
古人都讲究含蓄,讲究“家丑不可外扬”,偏她却有意将事情闹得那么大,闹得阖府上下人皆知,太夫人会喜欢她,才真是奇了怪了,所以才会想出了这个法子,变相惩罚她,若是她能当这个家,自然就好了,若是不能,便只能去向太夫人低头,太夫人目便算是达到了。
一席话,说得容湛眉头也皱了起来,半晌方道:“奶奶放心,就算到时候祖母不会再为你出头撑腰,还有我呢,不管遇上麻烦,我都与你一同面对便是。”
君璃却笑了起来,道:“你也不必太担心,不过就是管家而已,虽然并不是一件容易事,不过我心里已大略有了主意,你到时候只管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