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氏听大杨氏短短几句话,便曝出了两桩经年秘辛之事,吓得胆战心惊,六神无主,连是怎样离开她所居小院的都不知道,还是被阳光一晒,觉得身体渐渐回暖后,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走到了杂草丛生的花园里,才敢相信自己已离开了夫人那间满是浓浓药味,偏又将门窗捂得紧紧的,以致让人几乎就要喘不过气的房间。
许氏如蒙大赦,忙加快了脚步,几乎是小跑着离开了家庙,然后抄小路下了山,赶在天黑之前进了城,回了自家位于宁平侯府后街那一片专供家生子们居住的房舍。
周百木家的早已等在家里了,一瞧得儿媳回来,忙关了门窗,急声问道:“怎么样,可见着夫人了?送去的东西夫人可都还合用?夫人又有没有什么吩咐?”
为掩人耳目,许氏去家庙往返都是徒步,而且还得尽量抄僻静的小路走,无形中又增添了不少路程,这会子她喉咙都干得快要冒烟儿了,却不敢有二话,忙压低了声音一一回答婆婆的问题:“见着夫人了;送去的东西都是二小姐亲自准备的,夫人又怎会不合用;夫人的确有吩咐,只是……”
“只是什么?你且先说出来,看咱们到底能不能做到,若是能也就罢了,若是不能,说不得只能明明白白的回了夫人,让夫人再想其他法子了。”见儿媳面露犹豫惊恐之色,周百木家的想也知道大杨氏吩咐自家的不会是好事,可她有什么办法,她一家子都是大杨氏的陪房,便是想要弃暗投明转投他主,也得有人肯要她一家子才成,说不得只能跟着大杨氏一条路走到底了,哪怕是死,到底还能得一个忠仆的名声。
许氏又犹豫了一下,才越发压低了声音道:“夫人说,让娘您尽快除去大奶奶腹中的孩子,就用当年除去卫氏那个贱人腹中孩子一样的法子……娘,卫氏是谁啊?”
周百木家的闻言,一下子白了脸,半晌才声音发飘的道:“夫人真是这么说的?大奶奶那般精明强干,又是侯府名正言顺的大奶奶,又岂是当年小小一个卫氏所能相提并论的,万一弄得跟卫氏一样一尸两命,事情可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夫人这也太……”
这话说得许氏越发害怕,也越发好奇了,忙又问道:“娘,卫氏到底是谁呀?您就告诉我罢,我绝不会告诉第二个人的,连相公我都不告诉,不然我一知半解的,接下来办起差来也束手束脚的不是?您就告诉我罢。”
周百木家的本不想说的,架不住儿媳再三再四的追问,且心上压着秘密,时间一长,她也是不堪重负,到底松了口,低声说道:“卫氏是当年侯爷的一个通房,生得很是貌美,极得侯爷宠爱,不过才收房三月,便有了身孕。那时候夫人才因劳累过度掉了一个孩子,太医说,夫人以后怕是再不能有孕了,卫氏偏在这个当口有了身孕,夫人岂能容她?于是命平妈妈领着我和你陈家婶婶,去花园里收集了一些淡竹叶的根来,加在了卫氏吃的参汤里……然后卫氏便流了好多血,偏生那日太夫人领着府里一众主子们去大相国寺上香去了,府里没个当家做主的人,卫氏又还未抬姨娘,不过一个通房丫头而已,自然没资格专为她请大夫去,等到晚间夫人回来时,卫氏已流尽了血,回天无术了……夫人大怒,将服侍卫氏的人都活活杖毙了,又将身边最美貌的丫头给了侯爷,侯爷才不至于伤心太过,自此便越发的感爱夫人。”
周百木家的说得轻描淡写,就跟在说今日吃了什么一般平常,可许氏却听得汗湿了衣襟,好半晌才结结巴巴道:“不过只是加了一些淡竹叶的根罢了,怎么可能就……”
“淡竹叶的根是很稀松平常,任谁也不觉得这东西能害人,”周百木家的声音明显绷紧了,“当年我与你陈家婶婶也不知道,后还是见卫氏一尸两命,吓得不得了,偷偷找大夫问过了,方知道那里面含了一味碎骨子,是专使女人滑胎的,只是这事儿就连很多大夫都未必知道罢了,所以当初卫氏之死,府里就算有人怀疑与夫人有关,但因拿不出真凭实据,渐渐也就不了了之了。”
许氏额上已有汗流下,喃喃道:“也就是说,夫人与侯爷其实并没有大家都公认的那般恩爱,不然夫人也不至于恨得竟敢给侯爷下药,让侯爷再生不出孩子了……唔……”
话没说完,已被周百木家的死死捂住了嘴,在她耳边近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胡说八道什么,这样的话也是你一个做下人的能说的?要是传了出去,咱们一家都得死无葬身之地!你快说,你到底从哪里听来的?你若敢有半句假话,看我怎么收拾你!快说!”
回答她的是许氏的“唔唔唔”声,周百木家的这才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