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若毫不保留地说自己的看法:“按照新婚姻法,人民法院审理离婚案件,应当进行调节,如感情已破裂,调节无效,应准予离婚。就凭买卖婚姻跟那男的家暴,就属于感情破裂应该判离。”
第一次调节就在女方娘家大队部的院子里,夏若一见两名当事人就义愤填膺想要给八年改造男甩几个大耳光,小媳妇被打的鼻青脸肿,身上也都是伤,改造男则得意洋洋呲着一口黑黄臭牙让审判员别管他的家事,说这婚他绝对不会离。
除了他们几个工作人员还有当事人,院子里乌泱乌泱围满了看热闹的群众。
夏若发现颜老实也在人群里,缩头缩脑地往这边看着,看夏若目光往那边扫立刻低下头去。
夏若抓住买卖婚姻跟家暴这两点,已经跟仨同事有理有据说了一大堆,再加上今天看到被家暴的小媳妇,张审判员已经决定尽快判离,今天调节也是劝说改造男和平离婚。
等调节散场,夏若默默收拾东西准备跟同事离开,颜老实走了过来,他嘴唇蠕动好一会儿才开口:“颜若,你到法庭上班了?”
他觉得颜若被亲生父母找回去很好,继续留在农村她考不上清大,也当不了审判员。
他甚至有点骄傲,颜若是他养大的,她那么优秀,颜若要是他亲闺女该多好!
夏若看都没看他,淡声说:“我叫夏若。”
只一个姓氏,在两人之间划开冰冷深刻的鸿沟。
颜老实垂着头搓着双手非常局促:“我并不是阻碍你找到父母,我当时保密只是不想让人知道你不是亲生的。”
夏若不想听他解释,声音不带语气:“都过去了,不用再提。”
颜安平在散场的时候赶了过话,而夏若满脸不耐烦。
兄妹俩互相看了一眼,颜安平把颜老实往外拽,说:“你别往跟前凑。”
夏若追上几名同事,对张审判员说:“那小媳妇被打的起不来炕,要是不尽快判离可能会被他对象打死。”
张审判员说:“这男的就是个地痞混混,嘴上要打要杀的,是社会的不安定因素,判离的话也怕他冲动杀人,咱们工作也难做,最怕出人命。”
夏若闭了嘴不再说话。
等到一个月实习期结束,秦审墨又来接她回家,看到他,夏若的安全、踏实等各种良好感觉纷至沓来。
并肩骑行在乡村路上,夏若浑身轻快,说:“我毕业一定要考家门口的法院,可千万不要把我分配到人民法庭。”
“工作环境差?学不到东西?”秦审墨问。
夏若唇角扬起:“离家太远,我不想跟你分开。”
秦审墨脸上笑意盎然:“说得可真好听,能不能继续保持,以后就这样说话。”
直到夏若实习结束,改造男的离婚案都没判,不过她一直关注此案。
没过多久改造男就因为聚众.淫.乱被判了无期,这个年代国家对聚众.淫.乱抓得特别严,他被判无期罪有应得。在他进监狱之前,离婚案判决生效,那个鼓起勇气反抗的小媳妇终于成功脱离魔爪获得新生。
大四一开学,夏若就面临两件大事儿,一是要写毕业论文,二是要实习。
实习单位是吴峥嵘给她联系的,就是离家最近的城东法院,至于毕业论文,学校给了十几个选题,可以从里面挑选,也可以自拟选题,夏若没费什么力气,就自己确定好选题并且跟指导老师沟通通过。
这个选题她已经想好,一是参考现有案件,二是去找梁红旗,跟她一块儿走访想要离婚的家庭。
在学校住了三年,终于又搬回到家里,夏若觉得浑身轻松,晚上还是跟秦审墨一块儿的学习时间。
秦审墨看她在草稿纸上写的论文题目是“从妇女权益谈离婚案件审判”,很诧异地问:“你想跟我离婚?”
夏若噗嗤一笑:“你能解读出这个意思?”
秦审墨像被刺激到眉心轻拧:“咱俩也算是夫妻恩爱吧,不想跟我离婚你写这样的论文?是不是你以后要拿法律武器对付我?”
算起起来漫长可好像只在一瞬间。
可夏若跟以前比变化太大,原先她是个单纯的只想挣点钱、每天复习高考的女人,现在她是个经过进化的,有思想的,有主见的受过大学教育的女人。
她是个很难被控制的女人,虽然他从未想过要控制她。
他现在能理解古人为什么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有点道理。
夏若食指抚着他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