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旁边还有一些散乱的、各自行动的群体。
李智小心翼翼地将一根细枝条放在蚂蚁队伍间,比起原来的路线,枝条的头只探出了一小点点,大概只有一个蚂蚁的身位。
稍微混乱的蚂蚁过了一阵又找到了前进的方向。
它们稍作绕路,原本偏向于直线的轨迹出现了小小凸起。
李智等待片刻,又将拦路的枝条向前推进一点,再次比原路线多出一个蚂蚁的身位。
让外力来不断地改造蚂蚁前进的路线,一点一点地重新塑造。
他蹲在地上,很有耐心地旁观着尝试着,像在做一个非常严谨的实验。
赶来叫人的刘邦看到这幅场景,辨认出李智在做什么,陷入沉默:这是在笑吧?你几岁?
李智察觉到旁边多出个影子,抬头问:“又要吃饭了吗?”
“不是,是他醒了。”刘邦说。
“……”李智愣了一下,回神道,“是来叫我去看他的吗?”
“不是……”刘邦欲言又止,“我觉得……要不你在他康复之前,还是不要出现在他面前了?”
咱就是说,熊适现在念叨的是那个认真做事的、稳重自持的、优雅洒脱的、游刃有余的令尹,而不是这个在地上玩蚂蚁的李智。
刘邦认为熊适对令尹版李智有太浓厚的滤镜,他听熊适在迷迷糊糊间说的那些形容,都觉得相当陌生。
讲的那是谁?
那个风骨、仪态透出矜贵、可靠,行事彬彬有礼,谈话言笑晏晏的风度翩翩的令尹是谁啊?
是那个和我一起上蹿下跳,四处惹是生非的拟人生物吗?
李智:。
“我认真起来也很正经的。”他拍拍尘土,站起来,说。
刘邦回想起他们初次相遇还不够熟悉的阶段,回想起对李智的初印象,道:“是的,但如果你去见他,得保持他对你的印象,而不是现在的形象。不然我怕他接受不了现实。”
熊适心里全凭着一口气吊着,一直念着自己记忆加工过的令尹。
你这一去见面,说不定他的气就散了。
两腿一蹬,直接拜拜。
李智沉思,道:“那我还是不要去了,就告诉他:令尹正在努力赶来的路上。”
刘邦也表示赞同。不出意外的话,在熊适脱离危险期前,这个一直都在努力赶路的令尹,会永远在路上。
……
咸阳。
秾嬴认真地请见老父亲。
他们俩很久没有这样坐在一间室内聊天。
赵高正在内心感慨万千,就听到一句话。
“父亲,我想去东越。”
赵高:……?
他的笑容有一瞬僵硬,很快又变得自如,感叹:
“不好,看来我真的是老了。这才多大年纪,听力就开始不行了,唉,我真是可怜呐。”
秾嬴便再次强调:“是东越。”
赵高:……
他“啪”地一拍案,道:“你也知道是东越!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秾嬴小心翼翼地回答问题,语气还不太确定,观察父亲的表情,迟疑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