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如今已经二十有一。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不再是当年的小女孩了。
她如今是怎么想的?她今后的路会怎么走?她还要继续复仇吗?她还会留在闯军吗?她要来杀我了吗?
她...
良犹豫了一下。
她...
他心跳不止,呼吸急促,思维紊乱。
她...
他口干舌燥,血液沸腾,视线颤抖。
她...
他就这么看着她,控制不住地想到。
她...
还会吻我吗?
良看着穗。
天地黯然失色,只余她一人点缀。
这个瞬间,她就是他的主角。
————————
————
当夜,福王府。
这里此时被闯军占据——或者说征用了。
李自成严肃地同眼前的将领们训话,叫这些人一定严肃军纪,绝不能不拿百姓一分一毫,还要分配人手巡逻,以维持城里的秩序。
“兄弟们的好处!都有的!”
闯王指了指身后的华丽宅邸。
“福王好心,会分与诸位!”
当然,这位好心人显然已经没法抗议了。
李自成打算先占据洛阳,稳住阵脚,再徐徐图之。
这是穗的提议。
潼关之后,她不知用什么途径从五湖四海汇了各类消息,聚在一起细细分析。
然后,商洛山里,她带着结论,找到闯王,说,
大明已是风中残烛,不堪一击。北有蛮夷,南有内祸,没有李自成,也会有张自成,王自成,刘自成从不知道什么地方出现,把大明一脚踹翻。
闯王要考虑的,是大明亡了之后,闯军应当何而为之。
少女拱手,行了礼,退下了。
于是,穗成了军里的幕后人物。
良也从闯王的贴身侍卫,升格成了穗的贴身侍卫。
此岗仅限一人。
————————
回到现在。
良摸了摸鼻子,用余光瞟了瞟身侧的少女。
穗换了身衣裳。
她此时盘起了头发,穿了根玛瑙色的发簪。刘海随着走动轻轻摇摆,鬓角柔柔地搭在肩上。雪白般地脖颈露在月光下,有如一块软玉。
一支雕成兰花的发饰挂在她的耳后,映着天空细腻的光,就像流动在柳叶中的烟火。
她穿着一身淡蓝色的长裙,手腕上挂着一串白色石子,脚踩一双绣了花的鞋子,走在他的身旁。
当年的那个小崽子,如今已出落成一位极美的女子了。
他们和闯王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福王府,乘着月色,在这座阔别九年的城市转悠。
两人已走了一截,洛阳郊区晚上的街道略微冷清,多数房门关着,一些摊物杂乱的摆在街角。兴许还是有不少人选择暂时离开,逃战去了。好在一路上没有多少血腥味,倒是存了些这个时代难得有的安宁。
忽然,穗像是想起了什么,步子毋地轻盈了起来,嘴里开始哼哼唱着。
良侧耳去听——
“白袍——乌甲素包巾!丈八蛇矛,手内握哎~”
穗的声音轻灵畅快,像在麦田里奔跑的精灵。手指在空中比划着,就好像捏了两只小人。
竟是影子戏的唱腔。
良忍不住接道。
“今与~吕布~去交战,贼命难逃张翼德欸~”
他太久没唱了,像是喉咙里塞了块碳球。
“呼呼~”
穗扑哧一笑,侧脸而上,望着良,眨巴了下眼睛,又接着唱:
“催马来至两军中,叫骂贼人来交锋~”
良咧了咧嘴角,然后清清嗓子,又接着唱。这回嗓子里倒是没有碳球了,清朗了不少。
中原之下,洛阳城内,两人便这么演起了没有观众,没有戏台,没有灯火的影子戏来。
~
“良爷~”
随着影子戏的最后一句台词落下,穗轻盈地转身,发丝缭绕,连衣裙在风中起舞。她挽起男人的一只手,抬起温润的下巴,用一双明月般的眸子含情脉脉地看着对方,说:
“穗儿这才想起,好像还有件事呢。”
良有点被眼前的美人呆住了。
他回过神来,这才发现他们不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