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荒谬透顶!”沈安若赫然拍向座椅把手,立身而怒,“亏得张守弘死时,本妃还动了些许恻隐之心,如今看来真是罪有应得!就算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铃儿惨淡一笑,“王妃只觉荒谬,却不知这些不过是冰山一角。”
沈安若猛怔。
铃儿接着说:“当我得知自己命运早定,无法挣脱也无法更改时,我的内心也笼罩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而,那时的我却也只有十一二岁。”
“懵懂的年纪遇到了最无助的事,除了夜夜难眠外,也根本无人诉说。因为,谷中女子向来如此,皆习以为常,亦觉得理所应当。”
“张守弘为了安稳谷中百姓,便拿出金银兴建秋篁镇,将一村庄改造成了江南富足之地。他会释放一些极其听话的人,应允他们在镇上开设商铺。每月所交税收多的铺子也会挂上两盏灯笼,未完成的税收的也会在门前挂上一盏灯笼,灯笼挡门也预示着一种警告;当然,没挂灯笼的商铺也是要更换掌柜的意思。”
“所谓更换掌柜,也是将原先的掌柜抓回“仙乐坊”,去干最脏最累的活,再从“仙乐坊”内选出更听话的人重新接管铺子。这本是一件极其残酷的事,却又是谷内百姓最渴望得到的差事。因为这差事可以获得相对的自由,也不必再到“仙乐坊”中做苦力,只是这差事也只属于男人。”
“我爹爹就很想得到这份差事,为此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努力了多少年...怎奈,为了能将我养活,他仍常偷剩菜剩饭,也会找机会偷跑出来对我进行短暂照顾。这期间,他被抓到过多次,亦被定为最不听话之人。”
“在我十六岁那年,我本满心雀跃,因为我终于可以进入“仙乐坊”了,也终于可以看到我娘了。可就在我踏上扁舟之际,却迎来了船家的叹息...在我反复追问下,船家才说出了真相,不管我到“仙乐坊”后能不能成为最卖座的姑娘,待我年纪大了都要面临割舌刺耳之痛...”
沈安若,惊呼道:“何为割舌刺耳之痛?”
铃儿淡淡一笑,“就是将一个好好的人变成哑巴和聋子...”
齐麟,沉声道:“所以,本王刚入谷时所见到的那位老妇并不是天生聋哑,而是被谷中规矩所害?”
铃儿沉默点头,眼泪不断涌入。
沈安若一步一停地颤动着身子,她走到铃儿身旁跪下,多次想要展臂去拥抱铃儿,可不知为何她的双臂就是难以抬起。她虽面无表情,眸中却又透出着千百钝痛。
齐麟沉寂了片刻,缓慢道:“谷中的男人们就没想过反叛吗?这等压迫显然已超出了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只要所有人扭成一股绳,还怕推不翻张守弘吗?”
铃儿闻言,骤然发出着阵阵颤笑,这笑声很凄凉,却又说不出的动听,“反叛?您贵为镇北王难道还不清楚镇北军的战力吗?张守弘作为前镇北军校尉,身边本就有一支镇北军守护,您觉得谷中百姓有机会反叛吗?”
“镇北军?”齐麟一脸惊愕道:“本王自入谷以来还从未见过一个镇北军将士,你这话又从何说起?”
铃儿,冷然道:“您当然见不到,因为镇北军是张守弘的杀招,也隐藏在最能使人忽略的地方。不然,张守弘又凭什么和您谈条件?还有,您就从未对带你们入谷的那一人产生过怀疑吗?”
齐麟紧眉思索道:“带我们入谷之人...那个欲向我们收取银两的引路人?”
他不禁瞥向月华,又道:“可有打探过他的行踪和来路?”
月华起身拜道:“还请王爷恕罪。打从我们入谷以来事情是一件一件的接连发生,末将根本就无心再去关注其他。”
齐麟缓垂眼眸,挥手道:“去查。就算将整个秋篁谷翻过来也要查出他们藏身在何处。”
铃儿,忙道:“王爷不必这般大费周章,您要找之人就在您的身边。”
齐麟一愣,“就在本王的身边?”
铃儿点头,“张守弘只是原镇北军校尉,而跟随他的镇北军却在不断增加,这只能说明有新的镇北军加入。”
齐麟难以置信道:“你是说...现下驻守在天瑙城的镇北军中有张守弘的同党?”
“没错。”铃儿,说,“王爷也不用去想谁人会是张守弘的同党,因为这些年我已摸清整个来龙去脉。”
齐麟不言,紧盯着铃儿不动。
铃儿,继续说:“只不过,王爷若想知晓那人是谁,就必要先答应放过鲤儿。”
她顿了顿,又接着强调道:“我说的放过,也是永远放过。”
说罢,她的眸光突得坚毅起来,似要与齐麟对抗到底。
齐麟万万没想到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