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得好,授人予鱼,不如授人予渔。
况且沈歌本来的目的就是来向仇庆年大师如何做颜料。
庆年堂工作室内,制作颜料的工作台上,一副全神贯注模样的沈歌,正手持一柄小勺子,取出一些半透明的黄色颗粒放入到一个小杯子中。
“放入骨胶之后,加水化开。”
仇庆年大师在一旁指导着他。
沈歌点点头,将水缓缓倒入透明小杯子里,待水量加得差不多后,他紧接着拿起了一根搅拌棒开始搅拌。
仇庆年开口说道:“泥金需要重胶,所以胶液要尽量浓稠一些。”
“好。”
沈歌应声道。
伴随着他的不断搅拌,原本半透明的黄色骨胶颗粒渐渐融化成了粘稠的胶液,当胶液完全搅匀之后,他抬头看向一旁的仇庆年,“仇老师,可以了么?”
仇庆年微微点头。
沈歌旋即便开始了下一步的工作,只见他将手中刚刚搅拌好的胶液滴了三四滴在瓷盘上,在瓷盘上均匀涂抹。
“可以了。”
仇庆年说道。
听到他这句话后,沈歌便拿起了旁边一张张包着金箔的纸,把一张张金光闪闪的金箔放在涂抹胶液的瓷盘上。
金箔质量极轻、极软,刚一放在瓷盘上,便在重力的作用下折叠起来,一张张金箔不规则的堆在瓷盘上,仿佛一座金山一般。
“泥金,这用金子做出来的颜料,一听就知道十分珍贵。他这贵可不仅仅只是贵在原材料金子上,还贵在人工加工上面。”
仇庆年对沈歌说,“今天我们用的这做泥金的金箔,还只是买的现成的。像在以前,怎么样,完全就是自己拿金粒来磨金箔,直到把金箔磨得薄如蝉翼,放在空中能飘起来才行。”
闻言沈歌点点头,把金粒磨成金箔,的确是个费神的功夫,当初他在制作石绿颜料的时候,就连续磨了几个小时的孔雀石粉末,做这项工作,没点毅力真不行。
“所以以前做这个工作的时候,每个人都要少喝水,防止经常上厕所,做的过程要连贯,不能停顿,”说到这儿,仇庆年的语气有些黯然,“那个时候年轻,干起来是没日没夜的磨,也不觉得累。但是现在不行喽,人老了,这泥金都做不成了,再过几年,其他颜料也不能做了。”
沈歌一时间有些沉默,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生老病死是时间流转的常态,自古以来,最令人感叹的往往都是美人迟暮、英雄气短,这是一个不可逆的过程,也是古往今来许多人的一大遗憾。
“我最怕的,就是这门手艺就这么失传了,”仇庆年大师越说越神伤,“万一几年后,说起传统颜料,大家首先想到的是那些‘牙膏’一样的工业颜料,这种东西,没几年掉色就掉得不成样子了,普通人只会觉得,老祖宗传下来的就是这玩意儿?”
“他们就不能真正地见识到,老祖宗传下来的国画颜料是多么璀璨夺目,是流传千年依旧色泽如新的青绿山水《千里江山图》;是湘南郡沙马王堆出土的辛追夫人棺木上的鲜艳朱砂红......”
“唉——”
仇庆年大师喟然叹了口气。
沈歌平静地说道:“我相信,这些东西会发展得越来越好的,有我、有江秋、还有您的那些学生,都会努力把这些传承下去。”
说话间,沈歌已经将十二张金箔放入了瓷盘中,随后他伸出食指和中指,按在堆叠起的金箔上,缓缓揉搓、研磨,这是一个缓慢的过程,比当初拿杵研磨孔雀石还要费时费力。
此时盘中的金箔已经变成了泥状、糊状,但金箔颗粒明显还是有些粗。
仇庆年对沈歌说道:“泥金的过程中,在最开始手指一定要轻,慢慢的逐渐加力,把它磨得越来越细。”
不知不觉间,沈歌已经磨了有二十分钟,盘中的金泥逐渐生涩干涸,再次往里面滴了两滴水,继续用食指中指在盘中研磨,这个过程就是利用胶的摩擦力将金箔研磨成颗粒细腻的金泥。
“磨成这样就可以了。”
仇庆年看着盘中的金泥,满意地点点头。
此时此刻,盘中的金泥呈现灰黑色,完全失去了原先金箔金光闪闪的色泽,加入温水后,里面的金泥液体宛如一杯拿铁。
随后沈歌加入热水,一边搅拌一边将盘中的液体倒入了一个新的小盏中,随后再次加入热水,一边研磨一边清洗,将洗下来的金泥水收集起来,重复这个过程,直至研磨金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