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袍官差被砸得抱头鼠窜,刚跑到门口,就被个挑着菜担的老汉一扁担拍在脑门上——正是船上那个偷喝酒的货郎!
“王大人说,让我在这儿等着收拾漏网之鱼。”老汉笑眯眯地捡起官差掉的刀,“姑娘,账本拿到了?”
杨明汐打开木匣子,里面果然放着本厚厚的账册,封面上画着个歪歪扭扭的金算盘,旁边写着行小字:“苏州知府的官印是假的,真印在听雨楼掌柜的茶壶里。”
“听雨楼?”妇人突然笑,“那掌柜是我表哥,最会用茶壶藏东西——去年把私房钱塞壶嘴里,被我表嫂用茶针全挑出来了。”
正说着,后堂的呼噜声停了。
张掌柜揉着眼睛出来,看见满地狼藉,突然一拍大腿:“哎呀!我昨儿把真账册当废纸,给婆娘引火做饭了!”
杨明汐手里的木匣子“啪”掉在地上。
“你说什么?”
张掌柜缩着脖子指灶台:“就、就是灶膛里那堆灰……我看那纸发黄,以为是没用的旧账……”
晚儿突然往灶台跑,用树枝扒拉着灰烬,果然扒出几片没烧透的纸,上面还能看见“李嵩”“藩王”的字样。
杨明汐捡起纸片,突然笑出声:“王启年这老东西,怕是早就知道账册会被烧——你看这纸角,边缘涂了防火的桐油,关键的字都在!”
众人凑过去一看,果然见残存的纸片上,“珩王密信藏于……”后面的字虽被烧得发黑,却隐约能辨认出“琵琶”二字。
“琵琶?”唐家航挠头,“难道藏在琵琶里?”
“苏州城里最有名的琵琶,在怡红院的苏姑娘手里。”妇人突然说,“听说那琵琶是藩王送的,镶了七颗宝石呢。”
杨明汐把残片收好,突然觉得这趟江南行,王启年就像个说书先生,刚唱完一段,就急着抖下一个包袱。
她抓起金算盘往门口走:“走,去怡红院。我倒要看看,这琵琶里藏着的账,到底值多少两银子。”
晚儿跟在后面,突然指着赌坊墙上的告示笑:“汐儿你看!通缉你的海捕文书上,画的你像个男的!”
杨明汐回头一看,果然见画像上的人浓眉大眼,下巴上还画了撮胡子,活像唐家航的亲兄弟。她气得攥紧算盘:“等我见到王启年,非得让他给我算笔‘肖像损失费’不可!”
巷子外的阳光正好,照得青石板上的露珠闪闪发亮。
货郎老汉挑着菜担跟在后面,嘴里哼着新编的小曲:“江南账,算不清,算盘一响亮晶晶……”
杨明汐听着,突然觉得这小曲虽难听,却比任何唱册都实在。她摸出袖袋里的半块绿豆糕,咬了一口,甜香混着晨光,倒让这满是糊涂账的江南,多了几分清亮。
只是不知那怡红院的苏姑娘,会不会也藏着什么让人意想不到的回转——毕竟王启年的算计,从来都比她的金算盘珠子还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