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活着才能谈日后。
自那以后,华蔚与程氏母女二人相交甚笃,常常借外出洗衣的机会交往。
因华蔚的状态好上许多,管事妇人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在此期间,程归生出利用那些书信为她们谋出路的念头,她因母亲的遭遇恨黄家,也清楚若是黄家收回这些信,不一定会给她想要的东西。
她想光明正大的立功。
于是程归将主意打到陈涛身上,暗中使华蔚将信带到营里,找机会与陈涛接触。
华蔚本就是出来洗衣服的,在衣篓中掺一件旧衣不难。
可惜程归的计划还没来得及实行,天灾人祸便接踵而至。
程归也将这些事毫无保留地告知杜宣缘。
她的所作所为,皆图一个“利”字,只要杜宣缘能给予她足够的“利”,她能为杜宣缘尽犬马之劳。
——乱世里摸爬滚打长大的孩子,能有多少怀揣着家国大义?
不恨这个腐朽的王朝就不错了。
杜宣缘从华蔚处拿到这些书信后,直接交给陈涛。
陈涛在匆匆阅览一遍书信上的内容后,顿时欣喜若狂。
他试探着询问杜宣缘这些书信从何得来。
杜宣缘却笑道:“大将军应立刻兵分两路,一则上报朝廷,二则预备将叛贼捉拿归案。”
陈涛这才想起杜宣缘先前坚持要将黄老将军请来“评理”。
原来是张机设阱,预备使其自投罗网。
陈涛哈哈大笑起来,拍拍杜宣缘的肩膀,一面称兄道弟,一面道:“你有这样的好东西愿意交给哥哥,实在令人感念啊!”
不过得知此事的程归很是不解。
杜宣缘为什么不自己行事?
定北都督从战场上回来后,军中将士无不推崇,她若要“捉拿叛逆”,军中无人会不从,何必把功劳推给陈涛?
程归不解,便径直问出口来。
杜宣缘并未藏着掖着,她笑道:“欲戴其冠,必承其重。”
程归从没听说过这句话,她轻念几遍,似是有些明白杜宣缘为什么要这么做了。
她又问杜宣缘:“都督何以肯定,黄老太爷会赴这场鸿门宴?”
“他可不一定会觉得这是鸿门宴。”
程归面露沉思。
杜宣缘笑着为她捋清思路:“你是他的‘孙女’,手握罪证这么多年,也不过是在母亲患病时以此求他援助。军中所讨论的,从来只有黄要善使人谋杀的案子,关于其它的,可是一点影子都没有。”
程归这时候才明白过来杜宣缘此前的用意。
早在并州城时,杜宣缘分明就已经在城中抓捕数名地痞,皆是经人收买,在城中扩散关于“都督夫人”的言论,更兼挑起百姓仇视的情绪。
但她没有在并州是以这些人令并州医博士罪加一等,而是将他们带回定北军营。
到了定北军营,程归还是摸不清杜宣缘的打算。
她将这些人关在营里,若有人疑惑询问,她便解释这是从并州街头抓来的逞凶斗狠、无所事事之徒,因她看不惯这些人的作风,逮回来关上几日。
这样一来,杜宣缘手中既掌握黄要善派人散布传言的人证,又免于引起她与黄要善不合的猜忌。
乍一看,这件事便只是一个简单的杀人案,没有任何利益牵扯。
但程归这个局中人还是惴惴不安。
她道:“并州刺史也好、大将军也罢,都不肯轻易得罪黄家。只是看都督胆敢如此行事,便猜测咱们有不怕黄家的手段。即便如此,他们也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人。黄老太爷怎么能看不出端倪?”
“一个人‘德高望重’久了,是很难对底下的‘小辈’保持戒备的。”杜宣缘笑道,“你跟在我身边,自然能将布局瞧得清清楚楚。”
“更何况,唯一的孙子此时身陷囹圄,他又怎么能袖手旁观?”
.
陈涛虽然拿到了至关重要的书信,却也不曾在营中大张旗鼓。
他找着各种借口调动军中人手。
原因无他,定北军营里仰慕、依仗黄老将军的不在少数,黄老将军尽管自请退职已经十几年了,军中仍有不少关联,保不齐就会走漏消息。
他现在还未得皇帝亲旨捉拿黄老将军,只是机不可失,要等从皇城走个来回,恐怕人早就闻讯逃走了。
更何况即便理由再怎么充分,也难敌一些人心莫测,总要小心行事。
同时,陈涛还在着手上书之事。
正好他这段时间在撰写关于战役的奏章,原本还在纠结要如何动笔,而今杜宣缘送来这样大一个人情,且有以陈涛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