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清醒，听关陆提了下送礼对象的身份丶年龄就推到这八成是准岳母。话题一路朝着“嫂夫人的事我义不容辞”发展，关陆越听越忍不住笑，过后心情特别好的发图给魏南，问他这个给令堂怎么样。魏南大概估个价，提醒说有点过了吧。关陆回他一句：我乐意。

关陆在这些事上一向很大方。那阵子，他刚把自己从一个违反建工条例私自开的做零件配套的小公司里摘出来，抓住合夥人忽悠一通，成功卖掉所有个人股份。钱哗啦啦地流到手里，再被他哗啦啦地花掉。见面礼超出预算那么百分之三十几，对他来讲不存在任何区别。既然要尽礼数，不如尽彻底。

点饮品仍是女士优先，楚女士没看饮品牌，向侍者点了一杯大吉岭。关陆则要了双倍咖啡拿铁，趁饮品未上的空档，先送上礼物。

那是只扇贝形的丝绒盒子，暗蓝色的，端在楚女士手里，衬出她手指白皙修长，指甲也片片圆润精致。看女人的年龄可以看眼丶颈丶手，看眼睛时关陆还不觉得，现在看到手，他忽然意识到，楚女士确实不年轻了。张国庆做人厚道，讲她的故事时用了春秋笔法，只说夫死再嫁。在那个年代，那个情境下，能做到月馀内另择良人托付终身，此中种种曲折隐情想必是不逊於她初嫁的另一个故事。

楚女士开启首饰盒，脸上恰到好处地表现出收到礼物的愉快。她轻轻合上盒盖，道，“真巧，前几天我还在想，要是到了这个年纪还有年轻男士愿意为我挑选礼物，都要让小姑娘嫉妒了。”

她比关陆想象中的“楚女士”更精力充沛，言谈之间，亦不乏风趣。楚女士明白得很，要想魏南接受她，她需得先接受魏南的一切，包括关陆。彼此之间算是即时达成某项共识，关陆深感不虚此行，便具绅士风范地答道，“这是我的荣幸。”

岚山居享誉本地数十年，像宣台许多老牌餐厅一样，颇有中西合璧的之境界。餐点上也兼容并蓄，从豆沙馅南瓜饼到牛角面包，应有尽有。初次见面，选在这里，是主人家表示给客人充分自由。谈得来，饭后可以散步观景；谈不来，吃完午餐即可借故抽身而退。

楚女士应该是经常来这里惠顾，餐点撤下后，主厨照例奉上打包好的几样招牌点心。楚女士示意关陆收下，提笔签了单，“你的礼物不能白送，我也有些东西要给你，或许你刚好感兴趣呢。”

她做了个手势，让关陆先别推辞，接着往下说，“是魏南的照片，大部分是我拍的。我离开景安时唯一带走的东西。”

这个神通广大的法宝一经祭出，关陆自忖无法拒绝。索性大方地答应邀约，道一声，“谢谢阿姨。”

再次会面既然已经敲定，楚女士此番的最后一个目标也达成。关陆起身送她上车，她走出阳伞，含笑问他，“怎么变成‘阿姨’了？”

阳光照着她的侧脸，一时间只看见侧面秀丽的轮廓，尤其显得年轻。关陆道，“没见面之前以为该叫伯母，今天发现把您叫老了，还是赶紧改阿姨吧。”

“恭维话。”楚女士回头看了他一眼，如同叹气般笑着对他说，“但是大多数女人都爱听。”

17

开车回苏家的路上，关陆开了车载电台，某个频道正在回顾那部《绅士喜爱金发女郎》，稍后放的音乐是玛丽莲?梦露的《钻石是女孩最好的朋友》。他回顾了近期生活，诚然如此。男人讨好女人的伎俩有限，要搏厉害的女人们好感，总也逃不开送珠宝首饰这些俗套。之后假设她们会喜欢。

同理还有恭维话。关陆得出个结论：懂得如何分辨恭维的女人是聪明的，而懂得如何接受恭维的女人有智慧。

他拎着糕点盒进门，居然看见魏南坐在一楼客厅后面的小花厅里。在这种地方，工作相关的文件肯定是看不了的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