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梦
何笙起初冲过去要挡,最后被宁楚月护在怀里,用他单薄的背抵挡宁慧生的冲天怒气。
当天下午,宁楚月带着何笙兄弟离开宁宅,在芭蕉坪与石坝子的交界山坳上租了三连接的平屋,直接支付半年的租金。
“咱们应该先回石坝子”,何笙扶着宁楚月先坐到一边,对八百文的房租很是不满。
宁楚月背后疼得咧嘴:“那地方过几日还有用”。
何康看不懂两人要说那么久的话,等得不耐了,自个儿搬出马车里拿得动的东西,乱糟糟摆进中间堂屋。
二人说完话,何笙围着屋子转了一圈,旁边有个小水洼,水质清亮,他端回满满一盆水回来打扫。
宁楚月忽然想起来马车里还有几个大箱子,何笙擡不动,他缓慢站起来往马车边挪。
“别动别动,我来弄!”
何笙拎着抹布跑出来阻止他乱动:“床马上收拾好,你一会儿上床歇息”。
“我疼得也睡不好,不如做点事转移注意”。
何笙拗不过他,便随他去了。
宁楚月搬起箱子往左边房间走,除了堂屋,左右两边分别他和何笙兄弟睡。
“这个放哪儿?”他连打开箱子的心思都没有,直接问何笙。
何笙从窗户探出头,瞧一眼箱子:“是衣服,放你那边”。
宁楚月好笑,再过几天,就不会分这么清楚了。
直到入夜,他们才收拾完,何康别看年纪小,帮他们不少忙,累得趴在床上睡着了。
宁楚月翻出一床被子,心疼地给他盖上。
“面煮好了,快来吃” 。
何笙端一大碗面条进来,招呼宁楚月吃晚饭。
宁楚月点头,俯身喊何康:“阿康,起来吃饭”。
何笙催宁楚月先吃:“让他睡,明早起来再吃”。
宁楚月的确也饿了,回到桌边对着一大碗白水面狼吞虎咽。
吃完饭后,宁楚月在露天的竈台旁坐下,就竈里的微弱火星取暖,何笙点燃油灯,往竈里加了几根干柴,一下子火就烧旺了。
他拧了帕子给宁楚月擦背,托之前的福,擦伤的药膏存下不少。
褪下外衣,宁楚月的背展现在眼前,何笙有点无处下手。
上回的疤都还没好,又添一片青紫,整个没有一处完好的。
何笙眼睛发酸:“离了也好,往后咱们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宁楚月盯着竈坑,火焰灼在脸上,很热,却也不想移开,想看看到底能有多烫。
“嗯”。他很轻地回了一声。
娘离世以后,他再也没有从宁慧生那里,或者别的任何地方,感受到亲人的关心。
就这样一路向前走,走出一片天,如果没有遇到何笙,他现在又该怎么样呢。
内心深处甚至有个可怕的猜测,也许不是赵素芹下毒,而是他。
他搓搓脸,不敢深想,任由眼眶的刺疼冲破防线,揉了把眼睛:“早知道断绝关系这么容易,何必回云峰折腾一遭”。
何笙食指在隆起的肉痕上轻轻擦拭,眨了眨眼,勉强笑道:“不回来,咱俩如何成婚?我看你就是不想与我光明正大在一起”。
宁楚月知他在开玩笑,故意说:“嗯,没遇见我,你就该跟刘大夫过安生日子去”。
何笙收起药膏,轻轻放下他的衣服,弹他后脑勺:“又开始了是吧?睡觉去”。
宁楚月顺势起身,伸懒腰道:“睡觉,睡一觉起来什么都好了”。
两人搀扶,慢慢走向左边卧房。
回到床上,何笙依在外边揽住宁楚月,手掌轻轻拍打他的胳膊,一下一下,像哄孩子似的。
宁楚月脑袋昏沈,感觉下一瞬就要陷入黑暗,还是强撑道:“明天……”。
何笙降低声音:“睡起来再想明日的事,都来得及”。
宁楚月闭眼说:“都安排好了,陆续会有人送东西来,不过我写的宁宅,咱们得去那儿守着”。
“我叫阿康去守,你就别操心了,好好睡觉”。
宁楚月这才放心沈入黑暗,慢慢来到了梦境之中。
“滚不滚回去读书!”
十二岁的宁楚月跪在大门口,一张稚嫩的脸直面宁慧生一双怒气冲冲的眼睛。
“爹,我念了五年书,够用了,也不想参加科举考试,我想做自己的事!”
“没得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