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儿
人一走,何笙锁上门,做好他深更半夜回来的准备。
屋子里安静下来,他仔仔细细开始打量周围陈设,闲来无事,想找找和从前有什么不同。
妆台上的两盏圆形喜灯,灯座是铜制,上有螺旋纹,灯身透明,映衬着贴在上面的大红喜字,氛围烘托得格外喜庆。
要说变化最大的还是床,之前是简简单单的罗汉床,现下往墙边靠着一个华丽的黄花梨架子床,四角撑出半人高的空间,床顶是镂空雕花的龙凤呈祥图。
好端端的,换这么一个大件做什么?
何笙百思不得其解,门又被叩响。
“谁呀?”
“我”。
是宁楚月的声音。
“你怎么又回来了?”何笙拉开门,侧身让他进屋,发现外面还站着一个陌生男人,离新房稍微有点距离,似乎不打算进来,但一直盯着宁楚月的背。
“他就是庆来”,宁楚月一边介绍,走到屋里的桌子边,开始乱翻。
“找什么?”何笙稍稍掩门,跟到他身侧。
“还能找什么,这位庆来大人非要周大人写的推荐信”。
何笙也很奇怪,看宁楚月将信封夹在指尖:“活人都在眼前了,还要信做什么?”
“谁说不是呢”,宁楚月摇头出去,不忘回头打笑:“记得把门锁好,别让那个喝浑酒的闯进来”。
何笙无语:“知道”。
亥时三刻。
屋外的喝酒打闹声逐渐平息,何笙凑到门边打开缝往外瞧,宾客大多都散了,只是不见宁楚月。
“阿康”。
见没人应,何笙奇怪地踏出房门,刚落半步,就看到了火堆旁靠着凳子睡觉的何康和敦儿。
此时火堆已经快熄完了,还剩点馀温。
敦儿推何康一把,险些把他搡到地上:“你哥喊你呢”。
何康睡眼惺忪爬起来,一骨碌跑到何笙面前,揉眼道:“哥,咋了?”
“你楚月哥哥呢?”
何康迷茫地往外扫视一圈,视线落到敦儿身上后,迅速撤回来,摇头:“吃饭的时候他同庆来大人一起去了趟茅厕,一直没回来”。
何笙面露意外: “与庆来大人一起去茅厕?”
“嗯”,何康点头:“我亲眼看见他们去的”。
何笙往茅厕方向走:“去了多久?”
何康算了算:“小半时辰”。
何笙点头:“你先回屋睡觉”。
何康跟在他屁股后面:“哥哥,我陪你吧,我们一起找”。
“不用”,何笙摇头,顺便道:“把敦儿带着一起”。
何康驻足:“我不要!!!”
何笙没空搭理他,穿过竹林,在去茅厕的路上,正好前方有一人影靠近。
一身红衣,正是新郎官宁楚月。
“楚月”。
何笙走向他。
没料到何笙会出来接自己,宁楚月楞了楞,随即笑道:“喝多了,难免多跑几次茅厕”。
何笙看向他背后:“庆来大人呢?”
宁楚月跟着他往回走:“同周大人一起回去了,走,咱们也回去睡觉”。
何笙右手与宁楚月五指相交,被他手冰的一缩:“怎么这么冷?”
宁楚月无所谓地笑笑,夜色下,看不清神情:“在外面吹了太久夜风,手自然冷,有你握着,就好了”。
何笙嘟囔着嘴:“敢情你把我当成取暖的”。
“嘿嘿嘿”。
二人有说有笑,相伴回到新房,将门一锁,灯一熄,开始在黑暗中做坏事。
这次的宁楚月格外暴力,不似往日温柔,仿佛带着某种宣泄,占有和不舍。
何笙默默包容,接受他的一切。
迷糊陷入睡眠前,他总算知道宁楚月为什么要劳心动力换架子床了。
那床头的架子都快被他抓断了,嘎吱嘎吱伴奏了三炷香的工夫才肯消停下来。
何笙这么久以来,从没睡得像昨晚那么踏实过,一睁眼,日头大亮。
他一屁股坐起来,身边已经空了。
人呢。
何笙换上一件蓝色常服,踩着鞋子下床。
第一下脚落地,险些跪倒。
“…………”。
腿侧又酸又软。
顾不得这些,他又重新站起来,拉开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