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陈熙云决绝的背影。
陈熙云没有回身,低头看着还热乎的软柔,眼底短暂划过一丝不忍,猩红的血很快浸透过新包的灰布,淡道:“看了就舍不得,影响他下一世投胎,早些送走,早些好。”
陈熙云找了处地方埋好,不敢待太久,不放心何笙单独待着。
接下来三日,妙安堂再没开门,其间都是易春之送饭,不会待太久,就被陈熙云借口赶走。
这日她出门一趟回来,看着桌上的食盒:“春之来过了?”
“嗯,刚走,易大哥叫您晚上回趟家,说家里让木匠打的新榻好了 ”。
何笙躺在榻上,暖春节气,盖的厚厚的。
好在脸色缓和了些,不似前几日那般怖人。
“不用管他”。
陈熙云掏出盒子走到榻前,递给何笙。
“让我好一顿找,不过养的不错,这回要发挥它的作用了,只不过还差一味中和药性的引子,等我找到立马炖了它”。
那孩子下来时月份也不小,加之断腿添新伤,气血两亏,何笙急需大补的好药材,血撅子便是对症好药。
何笙半坐在榻上,这几日几乎都待在上面。
他恹恹的接过盒子打开,里面的血撅子胖乎乎的,一动不动懒极了。
陈熙云端红枣小米粥递给他:“晚上我把它清水顿了给你吃,保准几天气色就能恢覆”。
养了这么久,有点舍不得一口下肚。
可世上有很多事都无能为力,何况一只小虫子。
何笙递回盒子,接过小米粥,无滋无味地埋头喝。
陈熙云看着他暗暗叹气,医人得先医心,可惜心并不好医治。
“外面…有消息吗?”何笙盯着黄色的小米,终究没忍住开口。
庆来这些天一直没出现。
“没有消息才是好消息,兵马司狱外没有张贴任何消息,你放心吧”。
“谢谢陈大夫,这几天一直麻烦你”。
何笙眨眨眼,许久没落的泪一颗颗淌进碗里,淹没不见。
从小到大,除了祖母和宁楚月,再没谁这般悉心地照料过他。
他很不好意思,不知道如何报答她,另一方面,他也很想很想宁楚月。
怎么会这么依赖他呢。
越想越糟糕,何笙抽噎着使劲揉眼睛,可是眼泪止也止不住。
“诶”。
陈熙云叹息,把粥碗接过来放下,轻轻拥着他安慰:“都会好起来的,过几日宁老板回来,你们就团圆了”。
“哐当!”
外面传来急促不耐烦的踢门声。
“我去开门”,陈熙云嗖一下站起来,大步往外面去。
何笙抻着脑袋往外瞧,心都紧了。
直到看见庆来扛着一个看不见脸的人进来。
他一下就掀开毯子下床,赤脚噔噔噔跑到一半接庆来,刚才在床上翻来覆去肚子疼,现在全然不觉。
他跟着庆来屁股后面追问:“他怎么样?”
“我又不是大夫”,庆来语气不是太好,踏入房中,将蓬头垢面的宁楚月扔到何笙刚起来的榻上。
随后而来的陈熙云:“………”。
“隔壁也有木榻”。
“你们自己搬吧”,庆来丢下一句,飞快转身,周浩沈还在车上等他。
“等等,我看周大人状态不太好,要不我…”。
“我自会找大夫”。
陈熙云目送庆来驾车离开,关门回到屋里,对巴在榻前的何笙一阵无语。
“地上凉,你先穿鞋,我先给他看看”。
何笙闻言速速踩上鞋子,给陈熙云让开一点儿位置,右手攥着宁楚月的手不肯撒。
陈熙云懒得再说,伸手给宁楚月号脉,雪白的指尖打在乌漆麻黑的手腕上,宁楚月身上散发着一股臭味,和屋内的药味结合,简直一言难尽。
“怎么样?”何笙巴巴儿地盯着陈熙云,生怕错过她任何一个表情变化。
他已经失去了一个宝贝,另一个绝不能再丢掉,不然该怎么活下去。
陈熙云撩开宁楚月的上衣,身上伴有多处两指宽的鞭伤,大部分已经结痂,有些还在流血脓。
她手指轻轻抚摸痂口旁边的肿胀,要命的不是鞭伤,而是这些伤后形成的脓包,呈现青黑色,需要切开引流。
这些伤虽不要命,如果迁延不愈,宁楚月身体扛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