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
几个土豆是何康从菜坊要回来的,可惜没有胡萝卜和大葱,不然兔肉烧出来更美味。
一大锅兔肉,里面垫的土豆和叶子菜也很多,看起来特别丰富。
“可惜了,楚月哥不在家”,何康自个儿拿来两个杯子,半壶酒:“敦儿,你陪我喝喝呗”。
何笙一筷子敲他脑门儿上:“敦儿明天考试,喝什么酒,自己不念书,可别拖敦儿后腿”。
敦儿提眉笑了一下,幸灾乐祸地看着何康收起酒杯,自饮自酌。
“咚咚咚”。
敲门声传来,不疾不徐,倒不似往日那般急促猛烈。
这时候会是谁呢。
带着疑问,何笙开了门。
门口是宁楚月和.......宁家大老爷宁慧生?
何笙足足楞了三口气,才在宁楚月的提醒下让开门。
宁慧生是赶马车来的,行李还不少,宁楚月搬下来三个大箱子。
他步入屋子,先粗粗打量周围环境一眼,落到何康和敦儿身上时,二人迅速行礼问好。
宁慧生点点头,看着桌子上的吃食,笑了笑:“来得挺巧,正好饿了。箱子里有腊肉,你们拿出来做了加菜”。
加菜?
何笙听得一楞一楞,扭头去看宁楚月。
见他点头,何笙连忙招呼弟弟去泡茶。
“哥哥,家里没茶”,何康尴尬道。
“水就行”,宁楚月接过话,也不管他爹的意见,然后弯腰一一打开红色大箱子。
何笙连忙凑过去看。
乖乖,真是井底的青蛙上了井台,除了一条条黢黑油亮的腊肉外,还有翠绿的白头菜丶腌干葵,看着就能吃两大碗米饭。
“哇”,何康跟在旁边,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宁楚月瞧他一眼,小声说:“先去做”,
“嗯”,何笙点头,快速选了一块小点的腊肉和一颗白头菜。
何笙在竈台上忙活,敦儿帮忙,何康劈柴加火,留久未见面的父子二人在桌上说话。
宁楚月发现自己如今能平和地面对宁慧生了,不管以前那些破事的真相到底是如何,也许跟有小豆子以后有关系。
可能是对父亲的恨被新生命冲淡,从某些方面变得宽恕,又或者自己对家庭的寄托不是云峰的宁家,而是胡州属於他自己的宁家。
两杯水后,宁慧生目光在他手背上稍有停留,布满粉淡的冻疮疤痕。
就在宁楚月看向他之际,迅速收回视线,低头喝口水,清嗓子道:“你弟弟去鸿博学堂了,补录的”。
只一句话,宁楚月就明白宁慧生为什么千里迢迢来送粮。
出事去胡州前,他确实去了一趟鸿博学堂,提前打点了招收学生的夫子,只说后面补录宁满寿。
他没说话,屋里小豆子倒哇哇哭起来,像是给他爹鸣不平似的。
他快步起身进屋,阻止何笙擦手要去:“我去哄”。
他一走,留宁慧生在原地惊呆。
听啼哭声是个很小的孩子,宁慧生再次打量起竈台边忙碌的何笙,竟然这么快他就当爷爷了?
坐好一会儿,都不见宁大郎把孩子抱出来,最后哭声止住,宁楚月才出来,望着略有期待的宁慧生:“...小豆子睡了”。
宁慧生含水润润发干的嗓子:“叫什么名字?”
“还没取呢,楚月说等回老家让您取”。
见宁楚月半晌无语,何笙端着菜过来,替他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听罢,宁慧生眼角微扬,“嗯”一声,擡步道:“先去看看,再容我想想”。
宁楚月阻拦道:“爹,您先吃饭吧,菜好了,小豆子还在睡”。
“是呀”,何笙招呼敦儿端来最后一道菜。
兔子肉丶清炒白头菜丶蒸腊肉。
何康给敦儿夹白头菜:“多吃点,明天好好考试”。
敦儿吃一口,许久没见如此新鲜脆甜的青菜,别提多爽口。
五个人将一桌菜吃得干干净净,真有一种一大家子其乐融融的错觉。
吃饭过后,宁慧生第一件事就是进屋看小豆子。
“屋子里怎么这么冷?”宁慧生踏进屋子第一句就是皱眉,“窗户也没关严实,小儿风寒最是恼火”。
何笙麻溜地关上唯一打开的一扇窗户。
宁慧生站到床边,看着白胖白胖的小豆子,心下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