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听得青叶话声不对,她怔了下,闪身而出,喝道:“且慢!”
但已经晚了。
青叶手腕一转,一刀捅向了她自己,倒了下去。
阿榆冲过去想救人时,却发现青叶这刀捅得极深,直贯肺腑。只在片刻间,她便口鼻渗血,声音也低弱下去。
她吃力地道:“你们审刑院的人,找来了吗?红叶……冤、冤枉!”
艰难地吐完最后一个字,她垂下了头,再无声息,只有眼角还有两行泪水继续滚落,跌落在淤泥里。
阿榆蹙眉,黯然叹息:“为何刺自己时,偏这么准,这么狠呢?”
她缓缓转头,看向河滩上的井超。
井超并没有死,眼见有了转机,此时正眯缝着睁开眼,悄悄观察着她。见她看过来,他立马也不装了,按着涌血的伤处,艰难地坐起身,陪笑道:“原来是审刑府的官差到了……我这逆女,咳,这逆女竟想弑父……”
阿榆轻声道:“难道你不该死吗?”
井超屏住呼吸,呆呆地看她,“可你、你是官府的人。”
阿榆从河滩上捡起一枚珍珠耳坠,似又看到了细雨。
细雨拿着手炉,在雪地里追逐着她和凌岳,珍珠耳坠在她耳下一晃一晃,光晕润泽柔和,将细雨的面庞,映得月光般皎洁美丽。
辨明是非对错又如何?
有人杀人不见血,活得逍遥自在;有人呕心沥血,却被踩入尘埃,永不超生。
她转头,看向井超,清清淡淡地开了口。
“不,我是索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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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惟清赶到井家时,韩平北刚刚从红叶娘的口中问明真相。
昨天夜间,有人给了她一个装满财宝的小包袱,让她远走高飞。几乎同时,她得到了红叶身陷审刑院的消息。
她不像女儿杀伐果断,却也不是笨人,立刻猜到这是女儿的买命钱。
她想还回去,想为女儿求一线生机。
但正要出门时,井超回来了。
井超的眼里,只有那包结结实实的财物;井超的脑中,只有女人和美酒带来的强烈快感。
而红叶娘却一改以往的懦弱和顺从,奋力地挣扎着,反抗着,与这男人争夺那包财物,如同争夺女儿的性命。
于是,红叶用命换来的钱财,为母亲赢来了一顿前所未有的凶狠毒打。
最后,井超直接扇晕了她,夺走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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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韩平北气恼得不行,拿拐棍一下下狠狠地敲着地面,“鲍廉那混帐,人在审刑院,还能搞这些事!惟清,你回去请阿爹好好查查,这审刑院还是办案的地方吗?都快漏成筛子了吧?”
谁都看得出红叶的买命钱从何而来。但鲍家人根本没露面,甚至没多说一句话。以鲍廉的油滑,想推随时能推个一干二净。
沈惟清轻叹:“平北,这些道理,韩知院不用我们提醒。”
人情如网,牵一发而动全身,哪有那么好查?
先前沈惟清、阿榆在玉津园遭遇刺客,查来查去,不也草草了事,说成那几名刺客的私仇?
可沈惟清和这些人素不相识,哪来的私仇?
然水至清则无鱼,不想攀扯更多是非,即便他家世不俗,也只能由着他们先行结案,后续再设法继续调查。
韩平北嘴里不饶人,心下也明白,只期盼地看向村外,说道:“但愿阿榆能从青叶那边得些有用的讯息。”
沈惟清虽知阿榆会武,但记挂其旧伤,又记挂其不时出点小问题的心境,遂将韩平北留在村中等候,自己带了两名衙差,一路追寻过去。
行到途中,沈惟清发现系在路边的那头犟驴,细嗅附近有血腥味,一惊下马,快步寻找过去时,立刻见到了阿榆。
阿榆靠坐在树干上,袖子和大半幅衣襟都湿了,面色苍白中带着丝孱弱。
而她不远处的摊涂边,躺着两具尸体。
一具是青叶的,犹保持着自尽时的姿势;另一具是井超的,浑身湿透,胸腹部有尖刀刺出的两个窟窿,竟是重伤后淹死在水中,复被人捞出。
草丛中,很离谱地闪动着许多金银珠饰的光泽。
沈惟清顾不得其他,先冲到阿榆身畔,蹲身唤道:“阿榆!阿榆!”
阿榆慢慢抬起头,那黯沉如夜的眸子转动了下,慢慢闪出些清澄的光泽。
她虚弱地说道:“青叶说,她这个阿爹害死了她母亲,又要害红叶她们,所以她杀了他,然后自尽了。我看井超掉入河里,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