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拂风便微微地笑,“我尝着无甚差别,很是美味。”
沈惟清便也取过银鱼尝着,眼睛却盯向了阿涂。
“那我便在这边等着,顺便听你讲讲那位死去的江家侍仆之事吧!”
阿涂笑容一僵,额际无声地沁出汗了水。
这里没有小娘子跟他一唱一和,沈惟清也不是丁推官能比的,何况身畔还有个安拂风,根本是个没心眼的……
他家不靠谱的小娘子,能不能赶紧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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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府的临湖水榭里,李长龄、阿榆各自靠着一张竹制圈椅,一个懒洋洋地喝茶,一个懒洋洋地尝着银鱼。
二人中间放了一张小几,摆的正是阿榆带来的糖薄脆和脆皮银鱼,和李长龄素日所饮的茶水。
小几前,丑白懒洋洋地趴在地上,不时拿脑袋蹭蹭阿榆的鞋,或拿鼻子拱拱李长龄的腿。
李长龄悠悠道:“阿榆,你这是越来越敷衍我了。
上回送来的那烤饼材料虽寻常,好歹看得出做烤饼时用了巧思。今日这两样,怕是随手做来凑数的吧?”
上回烤的饼,细致地做成了松鹤的形状,连饼身都雕了松鹤的花纹,取的是松鹤长龄之意。
难得阿榆字迹隽秀,烤熟后也未变形,烤出的焦黄纹路甚至令那松鹤多了几分古朴自然的气息。
且不说这烤饼值不值钱,美不美味,单论这等技艺,便让李长龄挑不出刺来。
这次么,一甜一咸,都只能当作零嘴儿,卖相着实寻常。
阿榆嗅着茶香,用僵麻失味的舌仔细品了片刻,确定的确尝不出茶水里有何名士高人的意境,失望地叹了口气,才转头看向李长龄。
“长龄兄长,你若不喜,下次我就空手来了。”
“……”
李长龄转头看向阿榆,见她依然闲适悠然的模样,确认这小娘子是当真的,若他嫌弃,下回她当真会空手而来。
她空手而来,难道他还能将她赶走?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自己找台阶下,“细微沾水族,风俗当园蔬。人肆银花乱,倾箱雪片虚。
罢了,这银鱼也曾得杜工部喜爱,倒也不算太俗。
说来这种鱼还是在水下时最美,体柔无骨,穿梭如银,远远瞧着便是风景。”
阿榆随口道:“可惜被人捕去后瞬间失了风采,还被曝干以货四方,煎炸蒸煮做成了盘中餐。”
李长龄正将一只银鱼送入口中,闻言差点咬了手指头。
他转眸盯向阿榆。
阿榆全无所觉,饮了口茶,目光只看向水榭门口,“兄长派往江家的人,还没消息传回?”
李长龄慢慢垂下眼,轻笑:“应该快了。我不想被人煎炸蒸煮,总得多做些准备,留些后手。”
所谓的准备和后手,自然是指在江家以及其他权臣那里暗暗安插或收买的耳目。
惟有耳聪目明,方能游走于不同势力间,如鱼得水,游刃有余。
阿榆清楚这道理,感慨道:“这手段,啧啧!再隔十年,或许沈惟清也会是你这副模样,步步为营,处处算计?”
李长龄轻笑道:“他有家族和沈老的故旧支持,想在这条路走下去,应该会比我轻松些。”
阿榆沉吟道:“他的性子却和你不一样,或许长辈会觉得他行事端静沉稳,但真到了官场之上,只怕又会被人嫌弃古板自傲,不知变通。”
“古板自傲,不知变通?”
李长龄笑了起来,“沈相那种老滑头教出的好孙儿,你觉得他会不知变通?
他以六品秘书丞领了审刑院的差遣,是六名详议官之一,官位不算高,却深孚众望,难道你以为这是因为韩殊格外照拂他?”
阿榆想起沈惟清算计安拂风的手段,破案时的缜密和不拘一格,再想想审刑院上下待他的态度,也觉得自己多虑了,点头。
“也是,我瞧着他就是外忠内奸,或许这端稳刚直,正是刻意做给人看的呢?”
若师长想提拔,同样有才有识,当然愿意提拔他这种行事沉稳的。
李长龄看着阿榆唇边漾出的笑意,连眸子都似有着清莹的流光闪动,心念一跳,慢悠悠端起了茶盅,笑道:“阿榆,你很关心沈惟清以及……他的前程。”
阿榆脱口道:“那是自然。总要他过得好,藜姐姐才能过得好。”
这念头是她在心里说过无数遍。
对着穆清真人和柳娥,她也多次提过,她进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无枝可依的秦家孤女秦藜。
可不知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