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榆暗骂了一声狐狸,眨眨眼,咕哝道:“什么口讯、密信?我听不懂。”
沈惟清心如明镜,叹道:“你也清楚,昨日魏刑详寄给我的密信被抢,里面关系到了秦家和你的一些事……”
他观察着阿榆的神情,慢慢道:“你方才说,你有秘密,甚至是不能告诉我的秘密。
你先前也说过,江九娘可能会从信函中寻找对付你的把柄。
所以,那信中真的有你的秘密?沐风来找你,就是奉江九娘威胁于你?
但你并未受其威胁,反将他逐走。
不想他没走出多远,便被人杀害。”
阿榆素知他心思缜密,也已料到了他会猜到这些,无奈地转身走回房间。
“没错,他的确知道了我一些秘密,想威胁于我。我就把他打了一顿,赶走了。”
沈惟清跟了进去,继续推测道:“你只是打伤他,并未杀他。
第二天你听说他的死讯,觉出不对,顾不得我这边丢信之事,立刻赶回了食店,三言两语误导了丁推官,让开封府和大理寺的目光都投向了江府。”
阿榆甚是闹心,坐到桌边,叹道:“你都猜到了,还问什么?”
沈惟清垂眸看她,“你随后去了李参政府上,迟迟未归。”
阿榆道:“嗯,给他做了几个菜,耽搁了许久。但我也不知你在食店等着。”
沈惟清沉默了片刻,说道:“你没有为他做菜。你只是请他帮你打听江府的动静,想了解大理寺和开封府的态度。”
阿榆蓦地转过头,愠道:“你……派人监视李府?”
沈惟清看清她眼底的猜疑和警惕,眸光一缩,清清淡淡道:“李府人口简单,李参政手段不凡,沈家尚无能耐在他府上安插眼线。
我只是猜的,而你承认了,不是吗?”
阿榆呆了下。
沈惟清低声道:“这便是你不想见我的真正原因?”
“啊?”阿榆懵了,“不是。这跟我见不见你没关系。”
“但你想找人帮忙时,你找的不是你的未婚郎君,而是李参政。你不愿意跟我说的秘密,应已与他分享。阿榆,在你心里,是否将李参政看得比我更重?”
“他……”
阿榆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哪怕十余年未见,李长龄早不是那个温柔寡言的少年,但失而复得后的彼此珍视,迅速逾越了岁月的鸿沟,令她很快适应了成年并已成就高位的长龄兄长。
二人间如亲人的信任,让她乐于在他跟前做回骄纵任性的小娘子,并理所当然地让他为自己办事。
她的确更信任、更亲近长龄兄长,甚至将他看得比沈惟清还重。
可这种“看重”,和沈惟清理解的“看重”,完全不是一回事。
但她有必要解释吗?
让他继续信任她,继续心悦她,然后冷落秦藜?
阿榆胸口有些闷,沉默片刻,缓缓道:“我和李参政也算是一见如故,格外聊得来,又想着他官位不低,若肯施予援手,行事当更加方便,所以径去找了。
随心而为罢了,何尝会想着将谁看得更重?”
“随心而为……”
沈惟清咀嚼这四个字,盯着阿榆的眸光渐次幽沉下去,唇角也抿得发白。
半晌,他道: “我明白了。”
随心而为,选择的却是李长龄,而不是他沈惟清。
沈惟清垂头又看了眼掌心的簪子,随手一丢,连簪子带骨珀小花尽数弃于地间,拂袖而去。
阿榆反而呆住,叫道:“沈惟清!”
沈惟清脚步略略顿了下,转瞬又迈开,快步离去。
阿榆恼道:“你若走了,我真不会再见你了!”
沈惟清远远听见,气结,向外走得更快了。
待阿榆起身,走到房门外看时,但见孤月清寂,冷风萧然,木香树上灯笼摇曳,在树下晃出一道道幽冷的暗影。
而那让她烦扰却挥之不去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
阿涂立在不远处的墙角边,悄无声息地努力蜷小身体,努力弱化着自己的存在感。
而阿榆岂能忘了这小子,眉眼已瞥了过去,淡淡道:“看到他来,簪子都殷勤送到人手上了,都不晓得知会我一声吗?等着看我出丑?”
她素日里语笑嫣然,连手持剔骨刀剔人骨时,脸上都会带着纯稚无辜的浅笑。
阿涂一直觉得这祖宗笑里藏刀的模样忒可怕,但此时又觉得,她还是笑着说话让人安心。
——至少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