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惟清只觉眼睛刺痛，微微眯了眼，盯着他。

这是担心他会将阿榆推出去吗？

可那明明是他的未婚娘子！

李长龄与阿榆认识才几日？

不过吃了几顿饭而已，为何如此维护她？

他慢慢道：“李参政大约比较闲，才会与我未婚妻走到一处？”

他的声音很稳，并未受眼前混乱情形困扰，且退了一步，不再去检查茶具。

李长龄也不在意，只往旁边退了数步，无声地挡在门口，不容人进出。

阿榆却未在意两个男人的明刀暗枪，虽也避嫌地站一边，目光却只能江九娘的尸体和桌上的茶具间睃巡。

钟儿不敢再对阿榆撒泼，只觉怀中的尸体正迅速地冷硬下去，顿时想起自家九娘子已是一个死人，待要放下，却又怕主子追责，只冲着门外大声哭。

“快帮我通知江大夫、江夫人，九娘子出事了，九娘子遇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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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根本不用旁人通知，江九娘出门，哪怕是偷偷跑出来的，身边也断不可能无人跟随。

那厢暗中盯着的侍仆见九娘子出事，早就吓得魂不附体，忙不迭地赶回江府送信。

江夫人听人回禀说女儿给秦小娘子打死，险些当场厥过去，惊痛之余，顾不得等江诚回府，便带人赶到茶坊，喝叫着拿下阿榆，却是预备先打掉这“凶手”半条命再说。

杏春茶坊已经历过一次命案，这次行动也算驾轻就熟，早已将茶客们请走，只留下了最早到现场的几个，请到不远处的天字八号雅阁喝茶，稍后可以算作证人。

故而九号雅阁门外除了紧张的夏炎和两名茶坊管事，并无其他人。

江家仆从如狼似虎地要扑入门内时，夏炎慌忙拉住，叫道：“哎，几位，门口的那位，是政事堂的李参政！”

李长龄挡在门口，向江夫人从容一揖，说：“江夫人，是非曲折，还是等大理寺官员到了再说吧！此案李某亲眼目睹，如需佐证，也会亲往大理寺走一遭。”

他还是先前的细布衣衫，简朴得出奇，但此时言语顿挫有力，不容辩驳，上位者的威仪气势展现无疑。

江家仆从多少有些见识，见状不由顿身，犹豫着不敢硬闯。

江夫人厉声道：“你是李参政又如何？从来杀人偿命，难道你还想包庇那贱人不成？”

她一边说时，一边已向内冲去。李长龄也不便拉扯她一名妇人家，只得略偏了身子，由着她一头撞了进去。

江夫人一眼瞧见躺在地上的江九娘，惨叫一声“儿啊”，扑了过去。

钟儿跪在一旁瑟瑟发抖，想要上前安慰，却又不敢，惟恐被发了疯的江夫人迁怒。

江夫人摸着女儿的面颊，边哭号，边转过目光，怨毒地盯向了阿榆。

阿榆想想自己先前已然发过飚，此时再装温良似乎意义不大，踌躇着要不要上前把江夫人拍飞。

拍飞固然不难，但这位可是许王妃的大姐姐，不小心手重了，或她自个儿气懵了，一跤摔折了胳膊或跌断了腿，怕是李长龄也兜不住。

犹豫之际，旁侧伸出一只手来，飞快地扯过她，将她扯到自己身后。

阿榆抬头，正见沈惟清的背影挡在自己跟前，有片刻的错愕。

沈惟清少年以科举入仕，以才识出名，身材秀颀，看着并不十分健壮。

此时阿榆立于他身后，才发现这人肩宽个高，这般随随意意地挡在她跟前，双臂微张，竟能将她护得严严实实，完全拦住了江夫人伤害她的可能。

她当然不需要谁护着。

这些年来，她也早就习惯了独自一人承受苦难，独自一人舔舐伤口。

但这些日子以来，他似乎已习惯有事便会挡在她前方。

哪怕二人前日刚发生过争执，此次相见也不愉快到了极致，眼见她这边有事，他下意识就将她拉到了身后……

阿榆心头莫名有些酸热时，江夫人已然冲了过来，尖叫道：“沈惟清，你敢包庇这杀人凶手？”

她的爪子准确无误地挠向沈惟清的脸。

沈惟清因身后有阿榆，并未后退，只抬臂挡着江夫人，冷静道：“江夫人，阿榆只是与令爱发生争执，但并非凶手。令爱是中毒而死。”

江夫人哪里冷静得下来，叫道：“那必是你们这对奸夫淫妇合谋害死了她！”

竟继续往沈惟清身上脸上挠去。

沈惟清顾忌着男女有别，不好还手，又要挡着不让她去伤身后的阿榆，在这窄小的雅阁内难免吃亏，脸上很快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