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是相思得偿。
阿榆专心致志地要将那发髻完成,并未能注意到他言外的缠绵之意,只随口答道:“阿娘曾说,这些犯不着仔细学,但多少都该懂些,才不至于受人蒙蔽。”
沈惟清眸光闪了闪,轻声问:“这般教你的,是你秦家阿娘,还是苏家阿娘?”
阿榆的手略略顿住,低眸瞧着沈惟清。
沈惟清并未看他,依然平静地坐着,手指随意地拨弄着从阿榆手中救下的酒瓶,仿若只是闲话家常时,不经意地问了这么一句。
高门大户的开明主母们,常常会这般教导女儿。
犯不着仔细学,是因为有侍婢仆妇侍奉,寻常时候并不需要自己动手;
该懂的都要懂些,是因为未来多会为作主母或宗妇主持中馈,一无所知必有小人相欺。
秦家虽有些家底,但门第寻常,在京城委实排不上号,秦池又颇有傲骨,不屑攀附权贵,大约不会让妻子跟女儿说这些。
但苏家四郎以科举入仕,官至御史中丞,御史台的实际掌权者。
以其高位,原能保妻儿一世富贵无忧。彼时作为苏家妇的罗金缕,的确有资格这般教导女儿。
片刻后,阿榆答道:“哦,我记错了。应该是我一个姐姐这般教的。”
“……”
又是张口就来的胡说八道,要多敷衍有多敷衍。
若肯将谎言说得真诚些,配着此时她柔和的眉眼,指不定沈惟清就信了,至少也会尽力信她。
他终归无奈一叹,哭笑不得地低唤了声:“阿榆……”
阿榆终于将沈惟清的头发拢起,很艰难地绾好髻,用簪子固定好。
她连自己的头发都梳不好,更别提为他人绾发,最终的成品勉强算是个髻而已,四周松紧不一,发髻也扁塌塌的,连齐整都谈不上。
好在沈惟清生得不赖,看着倒还顺眼。
她松了口气,飞快地将食盒中的吃食取出,说道:“吃东西吧,我还要去找钟儿。她那边或许有我想要的线索。”
沈惟清顿了下,“阿榆,若有人刻意而为,此案便没那么好破。你好容易脱身,自保要紧,不必强求,以免再中他们算计。”
阿榆脸色一沉,“难道就眼看着他们将你打成杀人凶手?”
沈惟清淡然一笑,“或许,会是过失杀人?不至于要我的命。”
阿榆立时明白,沈家为保住自家子嗣,在暗中寻求和解之道,多半已向许王妥协。
沈相到底是颇有声望的老臣,沈世卿又是一方大吏,若肯退让或有所承诺,许王也不会强硬到底。
——就像李长龄联合寿王推举许王为开封府尹,江家怨念再深,也只能放走阿榆。
沈惟清打量着阿榆的神情,饮了一口酒,含笑问:“阿榆,若我被流放至崖州、儋州或惠州那些穷僻之地,你可愿跟我同去?”
阿榆立时道:“不愿!”
沈惟清顿了下,似在品着酒味,半晌才轻声道:“好。若我不能安然脱身,会请祖父解除这门婚约。”
阿榆胸口更闷,慢慢站起身来,冷冷道:“沈惟清,你曾说过,愿以律法为准绳,还是非以果报。
彼时我信了你,如今我也愿意继续信。若我不信了,你猜,我会怎么做?”
一个沦作凶残山匪的高门小娘子,身边还有个身手莫测的神秘高手……
沈惟清苦笑。
不说掀翻了天,但干出几桩大事,废掉几位贵人,大约不是难事。
不过……小娘子这是为了他而激怒吗?
苦恼不觉间退去,有甘泉般的甜意不知从哪里涌出,连身上的痛楚一时都觉不出了。
他的笑容越发清亮,看向阿榆,柔声道:“好,去查明真相,以律法为准绳,还是非以果报。我等你接我出去。”
阿榆这才眉眼一松,退了两步,转身向外走去。
这时沈惟清忽又叫住她。
“阿榆,这是你第一次特地给我做吃食吧?以后,你还会继续给我做,是不是?”
阿榆顿身,却没有回头,轻声道:“放心,未来,你会吃到数不清的美味佳肴。”
秦藜温婉贤惠,不像她喜怒无常,骄纵古怪,必会每日变着花样给夫婿做好吃的。
沈惟清必然是有口福的,他和秦藜必然是幸福的……
她一低头,奔入前方昏黑无光的甬道。
沈惟清深知他家小娘子有多不靠谱,但今夜的阿榆,待他的确情深意重,简直无可挑剔。
他轻快地举著夹向小娘子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