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典

在贾府里，长生想着修建大观园时耗资巨大，却只在元春归宁时用过一回，不免太过奢侈。因此总想着何时让老祖宗等人往宫内传个话，看看是否能将园子挪作它用。

而还没等贾府里往内传消息，皇宫内的消息就已经传出来。原来贾妃也是觉得园子放着太过耗费，不如令一干姐妹们和宝玉住进园内，才算是起了实在的作用。

那园子的美，贾母是知晓的。她想着是否也该再多求个恩旨，让长生也住进大观园里。可想了三四番，也没能拿定主意，遂去问长生的意愿。

被问时长生倒微怔过半晌，毕竟他也没想过住进大观园。而思量再三后，他摇了摇头：“老祖宗，我便不进了。”

“为何？”，贾母见他已然思索过，有些好奇地问。

这一问，倒是给了他开口机会。

长生笑着：“因为我想向老祖宗求一个恩典。”

他这话说得没头没脑，贾母也不明其意。可听他说“恩典”二字，倒也笑了：“猴儿，你我二人还讲什么恩典？快快说来便是。”

长生听罢，近在贾母身边：“老祖宗，我想独自去府外住。”

起始时见他一脸神秘的模样，贾母面颊上还挂着笑容。可当她听见“出府”二字，那笑容就像是冬去春来时的积雪似的，倏忽间就消散。

“想走便走”，贾母直接呵道。她的手搭在小桌案上，极为不愉：“你怕早就厌了我这个老人家，心里早谋划着离开。”

见此情景，长生如何不知晓贾母是不乐意他离开的，遂上前继续说：“若是没有其他杂事，我就是一直侍奉在老祖宗身旁，也是乐意的。”

听到这话，贾母面色微微好转。

这才听长生继续说：“只是我年纪渐长，总该自己建立功业，哪能一直赖在贾府里，靠着府上过活？”

“赖”字又让贾母的脸垂下来，她神色依旧不欢快：“长生，你直接告诉老祖宗，是不是听见府上有谁在议论你？”

虽然多年不曾理事，但过去府上人对长生的议论，贾母也是知道两三分。只是最初不太在意这个养子，也就没去搭理传言，而等到在意了，那些传言也就没再往她耳朵里进。

瞧见贾母的神色，长生就知道她在想什么，遂笑言：“府里上下对我都好。可正是因着这份好，我才愈发想勤奋努力些，免得辜负大家的好。”

贾母沈默着，没有应声。

他便继续继续道：“老祖宗，我去府外也不是为别的，只是因着近来事务繁多，我在府内总是不大方便。在府外则要便利许多。”

“再者说”，长生没等贾母说话，补充着，“我也不是出府就能舍掉您的人，寻找闲暇的时间，我定然会回来瞧您的。”

听到此处，贾母神色稍微好转，似有动容之色。许久，她才开口作答：“你若是想出府住，可以。但必须是住在贾府在外的宅院里，否则按照你的野性子，东跑一下，西跑一下，过不了几天我就寻不到你的人了。”

除去贾府，住在哪儿都不成问题。长生也就应承下来。

这事说完，他告辞出门，可前脚刚踏出门槛，他又想起件更重要的事情。遂转身，走回老祖宗跟前。

桌边的茶杯还没撤走，泛着些热气，散出几丝轻烟。

见着他折返，虽然不知道所谓何事，贾母仍旧是满脸笑意：“怎的又回来呢？”

捏了捏腰间的玉，长生未语，直接冲贾母行了个礼。尔后他一撩长袍，跪落在地。

三个响头的声音在室内飘荡。

素来知道他性子的小厮丫鬟们都惊奇地望过来。

见他如此作派，贾母心底便明了，必然有要紧的大事。可不管这事多大多小，她也没打算在下人面前折了长生的颜面，遂让仆从们都先离开。

耳听见房门被带上的声音响起，贾母这才发问：“长生，是何事？”

长生磕着的头一直没有擡起。他就跪在贾母的面前，一字一句地：“我想请老祖宗把黛玉许配给我。”

端着茶杯的手指忽的停在半空中。

两人谁都没说话，空气里流转的，只有安静的呼吸。

可这让本以为贾母会大怒的长生，僵在原地，当真体会了一次动也不敢动的滋味。

许久，久到长生都以为贾母将他遗忘。头顶才传出一声长叹。

叹息过后，坐在木椅上，手扶拐杖，摇摇头：“今日的话，我就当你是脑袋发热，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