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捂住了肚子,“林长云,我肚子疼!”
林长云回神,眼神中流动着一股静默的情绪,像是渐渐下沈的夜幕,无边无际的黑暗笼罩了他。
开始了吗?
香珠掀开衣服,露出自己隆起的肚子,只见一个小小的凸起出现又消失,她张大了嘴,满脸不敢相信,抓着林长云麻木的指尖去摸那处,“林长云,孩子在踢我?他敢踢我?”
林长云看去,什么也没看见。
他唇角自嘲地勾起,“是吗,不放心就去找王医郎看看。”
香珠像看傻子一样看他,“胎动很正常,笨蛋,林长云大笨蛋。”
她翻了个白眼,骨碌到炕上,四仰八叉道:“我难受,我不舒服,要林长云亲亲才能起来。”
林长云自然没有亲她,起身走了出去。
香珠目瞪口呆地看着男人关上门,小心肝碎了一地。
但林长云很快回来,手里掐着新鲜的艾叶,一根根点了起来。
满室熏开的艾草香,香珠用手掌在鼻前扇了扇,“都告诉你了是胎动,干嘛弄得这么紧张……”
香珠对天发誓,她真的以为是胎动。
然而晚上的出血打碎了她对宝宝的幻想。
她见惯了鲜血,可能见过的血肉并不比林长云少多少,但在看到顺着自己腿侧流下的蜿蜒血水时,她还是楞住了。
她茫然地摸着肚子,指尖无法抑制地颤抖着,她来不及思考发生了什么,擡头看向一脸阴沈的林长云。
他眼里的不信任是那么明显,就像在说,你果然拿孩子做了手脚……
香珠尝到了自己的泪水,无力地辩解着,“我没有!”
岌岌可危的信任摇摇欲坠,正以摧枯拉朽的速度崩溃着,不管她再怎么声嘶力竭也无法挽回。
林长云一步步走近她,目光暗得像是恨不得撕碎了她,“香珠,这就是你回来的目的?拖住我的脚步,南朝就能取得胜利吗?”
他的身形被月光模糊,却仍足以完全遮住她的世界。
香珠喉间一片干涩,她说不出一句话,只能看着林长云几欲泣血的双眼,那种目光狠狠地伤害了她。
“你怀孩子,就是为了今天?香珠,你把我当什么?”林长云脸上的每一块肌肉在控制着自己,他尽量压低声音,却掩盖不住里面的恨意和绝望,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跪在父母坟前的夜晚,他没有希望,清晰地知道香珠的绝情。
“你这个……骗子。”他咬着牙说出那两个字。
当林长云抱起她时,她浑身发抖,脑子里只剩下一句话——
他早就知道了……
他早就知道了。
但还是选择了假装不知情,看着她在他面前滑稽地表演。
香珠抓住自己的衣襟,艰难地呼吸着,她觉得自己快要死了,身上的每一寸都在渐渐变冷,她好像已经变为了一具尸体。
天上的星星并没有因为地上的一对人而黯淡丝毫,还是一闪一闪着。
香珠眨了眨眼睛,听到来自於林长云带着无穷无尽的恨的警告:“你给我听好,孩子要是没了,你和我也完了。”
香珠颤了颤。
这是哪里?
香珠迷茫地看了看周围,好黑。
她忍不住抱紧自己,她怕黑,每次面对黑暗,她都会变成最开始的那个日夜惶恐不安小孩。
在军机处,不听话的孩子都会被关进禁闭室。
她因为总是笑得不够天真,无数次被关在了那里。
习惯了在街上流窜抢食的小老鼠,从小就懂得人性的阴暗,哪里有天真这种东西?
这不是她的错啊,是林长云的错,是他踩平了他们这里的百姓的尊严,剥夺了他们好好活下去的权利。
香珠站了起来,两腿都在打颤,她摸索着前进,越走越害怕。
墙壁上是什么东西?粘稠的丶温热的,好像血……
她摸到一个门锁,推门出去。
这里比暗室里明亮一点,像阴天的夜晚,光是稀散的,但足够她惊喜了。
军机处的一群孩子日以继夜地练习着,女孩或妖娆或天真,男孩要学习各种兵器和用毒,香珠看着那些小孩虚假的面容,擦了擦眼泪。
没关系,林长云会来救她的,她不怕,她告诉自己。
“先生?”
香珠低头看,一个小女孩正拽着她的衣角,破破烂烂的衣服,眼睛亮得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