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烟
第二天晚上,秦令川睡觉前喝水喝多了,起来上洗手间,一摸旁边人不见了,一下人就清醒了,这么晚还不睡,这家夥要工作不要命了?他先去上了洗手间,一到客厅看书房灯也没开,一侧头看黄杉在初秋的晚上就穿个半袖在外边抽烟。家里的烟都被秦令川自己扔了,原因是黄杉不太喜欢他抽。行了,秦令川心想,黄劲松得对自己多大意见?自己儿子成年之后烟酒全不沾,跟自己在一起没多久藏在阳台上抽烟。
秦令川先去解决生理问题,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看黄杉一动不动的,都没感觉屋里面有动静,说明是在想问题,但肯定不是案子,今天吃饭的时候黄杉说已经捋顺了。他不想出去冻着,也不想让黄杉继续冻着,就把客厅的灯打开了,想提醒下黄杉。
没想到黄杉根本没注意到,秦令川只好走过去,敲了敲门,把黄杉吓了一跳。秦令川打开门招了招手,让他进来,黄杉跟小时候被老师抓到走神一样,下意识想把烟拈灭了。秦令川按住他,勾了勾手,意思是让自己抽几口。黄杉声音有点哑:“你就别抽了吧。”
秦令川被他逗笑了,这家夥还知道啊,他靠着玻璃门,冷得他一哆嗦,黄杉把烟掐了,秦令川这个角度,正好可以清清楚楚看到烟灰缸里有几根了。秦令川心想,明天早上就给烟灰缸扔了,再贴个条——“禁止吸烟”。
秦令川道:“进来,外面冷,烟灰缸放外边吧,明天我收拾。”
黄杉以为秦令川要说什么,再给他做个什么思想教育,秦令川自己心里也有事儿,只是伸手关了门,问黄杉:“怎么了?大晚上不睡觉?”
黄杉撒谎已经可以不打草稿了:“没事,在想案子。”
秦令川看了看黄杉,黄杉看了回来,秦令川自然知道黄杉在撒谎,这孩子现在撒谎已经跟真话一样了,也不知道是一件好事还是不幸。
秦令川没戳穿,也没继续问:“时间不早了,进屋睡觉吧。”
黄杉跟在秦令川身侧,秦令川突然伸出手握住黄杉的手,给秦令川凉得够呛,但秦令川还是给黄杉捂了捂,他其实刚刚看黄杉在阳台的那一瞬间是很生气的,但又想黄杉是因为他在和自己过不去,一瞬间又酸涩又心疼。如果换成他是黄杉,别说在阳台抽烟,也别说玩了命的工作,给他个火柴,他估计得想办法把江裕在的看守所给点了。
本来他是犹豫要不要跟黄杉说自己要出特勤了,现在他一点儿也不犹豫了,还是别说了,能瞒多久瞒多久。
回到卧室,秦令川都快睡着了,黄杉突然问道:“那时候刚从特勤下来是不是很累?”
秦令川听黄杉声音很精神,心想,黄杉在这熬鹰呢?白天满负荷工作,晚上想这些有的没的:“都过去了,别想了。”
黄杉往秦令川那边缩了缩,秦令川伸手把人抱住,他感觉黄杉有点抖,轻声问:“怎么了?”
“没事。”声音很明显带着鼻音。
这就哭了?秦令川不知道说什么,他现在的心理是轻舟已过万重山,但黄杉至少现在还没走出来,他想打开灯,黄杉拉了拉他,意思是不想开灯。秦令川也依着他,安慰道:“人也抓了,真相也找到了,我也还在,哭什么?”
“为什么我不早点遇见你?你就不用受那么多苦了。”
秦令川心想,你确定要认识那时候混不吝的自己吗?他当时年轻,每次以气到黄劲松为目标进行汇报,全身上下就差写出来桀骜不驯了。如果早点儿知道黄杉会是自己的对象,他怎么说也得少说几句气人的话。他道:“谁让我比你还是大点儿,这可能得重新投胎才能解决。”
秦令川发现自己说完之后黄杉好像哭得更厉害了,黄杉在刑侦都得带徒弟了,大晚上还藏被子里偷偷哭,这冲击力是有点大的。他问道:“跟我说说,你这脑子里天天想什么呢?一憋就憋那么久。”
“我就想,我不争气,为什么我就没有一瞬间怀疑过江裕,为什么我就没有一瞬间质疑一下我妈妈的车祸呢?”黄杉道。
秦令川心想,我比你大四岁不能白大吧?而且本身就是他当初想当那个英雄,导致了后面的一切的一切,谁能知道将来会是怎么样的呢?他有点后悔跟黄杉承认自己在找徐法官的那一瞬间是想死的,他严重怀疑黄杉就因为这个点想东想西的。
秦令川道:“怎么不争气了?”秦令川声音带点笑意,“黄队是不满足自己二十多岁只能当个队长吗?”别说局里,就算整个省厅,黄杉也属於最努力的那一批了。
黄杉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