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敌意
醒来的时候不知外边什么辰光,文茵下了床,拉开窗帘,外边白茫茫一片。
她探头往窗下瞧,陈知行在跟爸爸铲雪。
文茵换了衣服下楼:“妈妈早。”
项洁跟她招手:“早上好,睡得好吗?过来吃早餐。”
她摆摆手:“我先出去看看。”
项洁坐在摇椅上叮嘱:“把羽绒服套上。”
“陈知行!”她揉了个雪团朝他砸过去,陈知行闻声转头,雪团擦着他的耳边飞了过去。
文茵懊恼跺脚,下一秒再接再厉揉了个更大的。
两个人打闹了一阵,清早清理出来的路面又沾了不少雪,不知名的鸟被她惊吓,扑棱着飞走,树枝摇摇,残雪落进草地,隐去不见。
文啓仁在一旁撑着锹看他们胡闹,关照别把他的花盆砸了。
“冷不冷?”陈知行替她掸走衣服上的雪,擡手把帽子往下拉了拉,状似无意轻拈了一下她冻红的耳垂,又快速松开,拿帽子遮住。
文茵摇头,挽上他的胳膊:“走,换衣服我们出去玩。”
从59街第五大道进入中央公园,清新带着寒意的风涌过来,将枝头的雪末抖落。
掉在文茵脖子里,一个激灵。
两个人爬上雪坡看人家滑雪。
20多度的雪坡,半大的孩子坐着滑雪板往下冲,从高坡呼啸而下。
别人痛快,她也跟着乐,拉着陈知行坐在雪地上往下冲。
她玩够了,又继续往前走,拍拍照照,走走停停。
“我还真挺想我爸妈的,虽然这么多年几乎不在一块。”她瞧见远处荡秋千的一家三口,叹气感慨,“陈知行,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在美国呆一年。昨天夜里我爸妈偷偷来我房间给我盖被子,坐在床边看了我好久。”
“我睡得浅,觉察到了,但是只能装睡。憋得我好辛苦。”
她要在这里呆一年?
陈知行心里发紧,无措地看她,没出声。
她要是呆一年他怎么办?
现在不像以前,他没有大把的时间飞过来看她。
一年,变数太多,万一她被开放的白人小夥子追怎么办?
“你这什么表情?纠结什么呢?”
文茵疑惑望他,陈知行敛了敛神情:“大伯跟大伯母工作那么忙,没空照顾你吧?”
文茵反驳:“不会,我来了肯定是我照顾他们。”
他好想问她,她来了那他怎么办?撇下他,不要他了?
但是说不出口,改说:“我不放心,你在这没人陪。况且,你不要给曾子扬的985事业添砖加瓦了?”
这倒是提醒了她,她是说了给曾子扬当家庭教师的。
文茵嘻嘻笑:“我随口说说,再过十来天我就跟芝士牛肉汉堡相看两厌了。”
他心落回肚子里,想来看看父母,他答应她,有空会经常陪她回来。
过两天一家四口一起去唐人街逛市集。
小时候在老家过春节,镇上新年也有这些,满街的小吃摊,烟花爆竹摊,套圈的,打气枪的,从头摆到尾,逛一个下午都不嫌累。
文茵迫不及待要出发,站在陈知行旁边催促他快一些。
她端了橙汁在手上,边说话边喝,沙发上手机响,她转身要去接,脚被椅子腿一绊,橙汁全洒在陈知行身上了。
“sorry,sorry。我给你买新的。”她慌不叠拿纸给他擦。
陈知行任由她动作,还故意挺着身:“正好拿你压岁钱给我买,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回头去逛街。”
文茵笑着答应:“看在你给我送的贴心的新年礼物份上,随便你挑。”
他给她送了什么礼物。
那天从中央公园回来,陈知行非拉着她去爱马仕,嘴上说去碰运气,实际上是店员通知他包到了。
他想送她惊喜。
蓝房子,竞争激烈她在国内没配到,只收了白天那只。
每次进爱马仕都要念叨一番,陈知行是听进去了。
但是这会儿要出门,也来不及清理衣服,项洁走过来,递了件棉衣过去:“拿你大伯的先穿。”
陈知行伸手接过,把身上的羽绒服脱给文茵。
文啓仁这件衣服好多年没穿了,但是保存的很好,淡淡的樟脑香。
复古的burberry棉袄,陈知行套上身,挺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