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越来越精美,显示出了她这些年一点一滴的变化和长进。
知道他们八月十六日才能考完,玉珠还给桓颢准备了月饼,让他八月十五这晚在号舍里吃的。
但桓颢提前出了考场。
那些被考场的监察人员切成了方块状丶以防考生夹带小抄的五仁月饼,桓颢一口都没吃。他只是用绢子包了,装进书匣子里,又带回了家。
一连八天七夜的考试,终於结束,桓颢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
推开院门,桓颢看到皓月当空之下,有一道清丽的身影正在庭院中央对着月亮焚香礼拜。
摆了一张长条案,上面放着新鲜的瓜果,菱角丶栗子丶柿子等,还摆了一个紫铜鎏金大鼎,里面焚烧着一个扎成宝塔形状的斗香,一共十三层。
一旁的喜春秉着风烛。
少年脚步一顿,墨黑眸光涌动。
这种感觉很陌生。
他刚结束了一场漫长的战斗,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一个人的院子,却没想到,这里有个人在等他。
听到脚步声响,桓玉珠回头,看了他一眼,惊喜道:“哥哥,你回来啦?”
一旁的喜春看向颢二郎,只见他一身儒雅澜衫,长身玉立,风满长袖,如月下谪仙一般出尘脱俗,不由得一怔。
桓颢拎着书匣子,走进院子,嗯了一声。“三妹妹为何在这儿?”
喜春回过神来,忙福了一礼。
“哦,我在为哥哥焚斗香,”桓玉珠很自然地起身,接过桓颢手里的书匣子,笑得眉眼弯弯,指着长条案道:“听崔奶娘说,金陵有个旧俗,母亲会为儿子,妻子会为丈夫,在中秋这晚焚斗香,得是十三层的,祈祷他们金榜题名,秋闱夺魁。别人家的儿子丶丈夫有的,我家的哥哥,不能没有啊。所以,我也给哥哥焚了十三层的斗香,崔奶娘亲自教我扎的香,我是不是很厉害?”
“嗯。”桓颢喉头一紧,眸光闪烁,默了一瞬,低沈道:“三妹妹最厉害。”
“哥哥连日来考试,累了罢?”得到夸奖的桓玉珠笑得唇角翘起来,一对溶溶梨涡俏丽动人。她伸手拉了桓颢的胳膊,往屋里走,“我给哥哥准备了蟹黄馅的月饼,和昨天给你的五仁月饼不同,那个是在市集上买的,没有我做的月饼好吃。哥哥一定要尝一尝。”
喜春端来水盆,伺候桓颢净了手。用干净的巾帕擦了,桓颢在食案旁坐下。
在桓玉珠满脸期待的目光中,桓颢轻轻咬了一口蟹黄馅的月饼。
“怎么样,好吃吗?”桓玉珠杏眸亮晶晶的,咬着水润的樱唇,紧张地看着桓颢。
大有一副如果你敢说不好吃,我就哭给你看的架势。
“嗯。”桓颢慢条斯理地咽下口中的月饼,擡眼看着对面那人。
这些年,三妹妹总要时不时地折腾出一些新鲜花样,大多是练手之作,偶有及格之作,譬如,今晚这个蟹黄月饼。卖相和口感都很惊艳。但她的烹饪水平总是忽上忽下,没有定数。
“三妹妹何时学会做月饼了?”桓颢的嗓音低淳清亮,唇角似勾未勾。
桓玉珠眨了眨眼睛,“哦,二姐姐那儿有一本专门做糕饼的食谱,我照着上面做的。我是不是很有天赋呢?”
桓颢轻笑一声,咬了第二口,半晌才答了一声嗯。
一旁的喜春终於忍不住,憋笑道:“二郎不知道,我家姑娘别的都做得又快又好,唯独这下厨房嘛,有点惨不忍睹。她今儿个学做月饼,从早上一直忙活到天黑,才做出了这唯一一个能看又能吃的月饼。家里的桌案上,到处都是面粉和蟹黄,害得我们收拾了大半天才弄好呢。”
桓玉珠瞪喜春一眼,可喜春不为所动,坚持把话讲完了。
心口一暖,桓颢看向桓玉珠的眸光一变,“三妹妹,以后别这么辛苦折腾了,我不挑食。”
“哦。”桓玉珠扁了扁樱唇,“其实做月饼,真的好麻烦哦。我再也不想做了。”
“嗯。那便不做了。”桓颢道。
兄妹俩又闲聊了一会儿,桓玉珠起身告辞。
桓颢亦起身相送,提着羊角灯,一直送她倒锦绣阁的院门口方回。
回去的路上,桓颢提着一盏灯,走在洒满月色的夹道里,踽踽独行,步履沈稳。
颀长的身影落在地上,他忽然想到,三妹妹竟然没有问他考得好不好。
*
九月十六日,是秋闱放榜的日子。
桓国公府上下都在紧张不安地等待着捷报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