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泪珠(六)
女官掏出匕首抵在阮倾竹脖子上,恶狠狠说道:“带我出宫。”
阮倾竹感觉到脖子传来凉气,秋后非静夜,火光映着半边皇宫,她故作淡定地说:“你不放开我,我怎么带你出去。”
阮倾竹如今能确定的是,刚刚是这女官杀了郑妃,但如今看来,将刀架在她的脖子上,绝不是时酒的人,时酒没有动手,杀了郑妃的另有其人。
夜里变得朦胧起来,号角声大鼓声传来,两人在宫巷内默契转头朝着出声的地方瞧去,宫门封锁了。
刹那间,那女官被重击手里的匕首顺势飞了出去,踉踉跄跄后退上了好几步。
阮倾竹还没有反应过来,一道白影闪过带了风,她重心本不稳,但是一只手正好托着她,没让她被脚下石子绊住。
夜间起雾,薄纱四溢,阮倾竹挨得近了些才发现是时酒,时酒将她拉到了旁边,护在身后。
飞出去的匕首落在二人中间,当她见着时酒整个人心顺势安稳了不少,心跳乱如麻似乎是得到了安慰。
女官骤然顿步,反应迅速低身滑过石板捡起匕首朝着时酒刺去,银光划破雾气,没有宫灯的巷子只能接着月光照明。
时酒推开阮倾竹,翻身躲开将女官匕首拦下,谁料对方抽回让她扑空,刀口侧掠过眼前,时酒刚躲开,女官侧身朝着阮倾竹而去。
仿佛对方早知自己不是对手,故而想用阮倾竹做人质。阮倾竹眼眸一震看着那匕首直直朝着自己刺来。
当匕首停顿在了她面前,她呼吸都紧了不少,时酒右手抓着对方手腕,女官的功夫极好像是训练有素的杀手,这样的杀手怎会潜伏在郑妃身侧这么久?
对方并不与时酒做纠缠,匕首掉落在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她连匕首都未曾捡起来,便落荒而逃,俨然没了刚刚杀手的气势。
时酒盯着前方眼睛微眯,也没有追下去的打算,她转向阮倾竹问道:“有没有受伤?”
阮倾竹靠着宫墙还未从刚刚的惊吓中缓过来,她看着时酒摇头,然后说:“我没事,她伤到你了吗?”刚刚天太黑,两人打斗动作极快,她什么也没看清。
时酒缓缓走近,温和地说:“她这功夫伤不了我,我送你回去。”
“我们,好像上当了。”阮倾竹忽而看着她,从刚刚的惊吓中缓过神来后,阮倾竹更能冷静地去思考郑妃死的全过程。
时酒淡定地说:“我知道。”她一向是这般能冷静地接受任何事情,儿时在璟国母亲便教她稳住心性,时酒并不会因为失算而焦急不安。
灯光辉煌的永宁殿今夜多燃了一盏灯,屋内走马灯上的图是时酒画的,送来那天阮倾竹起初没点上,后来又让桑珞挂到了屋内。
清辉落地,夜风而拂,阮倾竹的正屋做了浴堂,桑珞早备好了热水等阮倾竹回来,阮倾竹平日不让她跟着,在浔州时侍女也不跟着。
沐浴后她着好衣袍穿得规整才开了正屋的门,时酒一直在院中等着她,殿外的侍卫多增加了几人,都是阮临熙调派来的,保护她的安危。
陷在暗光中的时酒,那月轮的一丝寒凉似乎都笼罩在了她的身上,将清冷散透极致。见正屋门开了,时酒转头面向阮倾竹。
阮倾竹说:“你,要不然进来?”
女官逃了还没抓到,今夜如果潜入永宁殿,对阮倾竹不利,侍卫皆是男子总不能在阮倾竹身侧守着。
“今夜你没下手,但是郑妃总不可能是皇帝杀的,那女官明显是郑妃自己身侧的人,或者说,烬欢公主自己做的?”阮倾竹发丝还滴着水,她给时酒倒上茶水。
时酒说:“不对,烬欢公主常年不入宫,如何布下这么大的棋子在郑妃身侧?况且,今夜这宴会是皇上叫郑妃前去。”
阮倾竹手里的茶壶一顿,她忽而转头看着时酒,问道:“你的意思是皇上杀了郑妃?但郑妃在后宫受宠这么久,他怎么能下得去手?”
“在后宫,皇帝需雨露均沾,郑妃受宠除了她是郑丞相之女,当年的陛下是傀儡帝,郑妃和夏皇后几分相似是不假,借此来让太后不满,但是太后又不能杀了郑妃,如今不同,阮太师在朝廷面上握着六部,但后面这丞相之位始终是郑家坐着,郑妃的死嫁祸给陈恪,也是替二皇子铺的另一条路。”时酒边说边坐了下来。
阮倾竹听得认真,时酒说得一分不差,如果郑丞相认为郑妃是三皇子杀的,加上女官下手,这样便能和宫里撇清关系,朝仪司不至於被查。
另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