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白自己为何不避讳跟孟素商说这番话,“这世上没人想死,生死置之度外之人,不过是无牵无挂。”
黑子落盘,这局棋局孟素商赢了。
阮倾竹从纳枷楼回来以后没出过永宁殿,陈亦夭近来在她殿中读书写字,桑珞从书阁多拿了几本回来。
院中阮倾竹训了只老鸦,训得慢了些还是将那畜生训得听话绝不会乱窜,桑珞提着木盒入了屋,笑说:“二小姐,今日御膳房坐了桂花酪。”桑珞笑着将食盒搁置在桌上。
雕花红木柜上留着陈洛泱送来的礼,安州舶上贡的珍珠丶白玉,还有浔州的青瓷,不是大物件都是小巧玩意儿,阮倾竹没打开瞧看。
陈亦夭写好了文章,放下笔的时候桑珞将温酪端上,然后收着小榻桌上的东西,“近来宫里不太平,陛下寻了好几个术士入宫,说是驱鬼。”桑珞说着打了寒战。
“司天监的道士那般多,何须从民间寻。”阮倾竹细看着陈亦夭的文章问话,陈亦夭字写得不错,不娇不柔,刚强有力,想来自己也没少练。
陈亦夭也下意识听着桑珞说话,三皇子卖官的事儿一出如今已经还被关押在昭狱里,皇帝没有下令斩首是明面做父子情,至於之后怎么来还不得而知。
陈洛泱能送这么多宝贝来,定也是受了皇帝的赏赐,她是这件事儿的功臣,四皇子浪荡江湖了无音讯,如今这个局面,朝廷派人出去寻了,关在华岩寺那位自然也出来了,被安排在了后宫里住着,皇宫东门而走是往年二皇子居住的地方,还在打扫着。
桑珞说:“听说司天监的道士做了法仍旧是不顶用,大家都传张妃娘娘摔了神像才如此。”桑珞说到这儿放低了声音,“如今宫里的太监夜里做事儿的都不敢乱窜。”
“那张妃娘娘的尸身在何处?”阮倾竹接过碗勺子慢搅着,赤临敬仰神明自是会惧怕鬼神,宫里这般大动作也能想明白。
桑珞想想说:“听陛下宫里的小路子说,张妃娘娘喝了鸩酒刚没了气儿便被拉出去烧了,春酲公公亲自守着的。”桑珞说话眼睛还会时不时照顾到陈亦夭,平日里她常在宫里走动,阮倾竹不怎么让她跟着,殿里的活儿也是人家做,桑珞自然是和宫里的太监合到一块儿了。
“可是宫里人见过鬼?”陈亦夭喝了一口水问,没有碰桂花酪。
阮倾竹也看向桑珞等答案,桑珞楞了一会儿回话说:“这倒是没听人说过,不过奴婢近来飞进皇宫的老鸦多了起来,那东西是食腐肉,陛下已经下令驱逐,二小姐,殿里这只待会儿奴寻个笼子给您装起来,莫要让人瞧见了才是。”
“宫中不曾有人见过,又何来鬼怪一说。”阮倾竹擡手,殿外的老鸦目光锐利扑腾着翅膀飞到了她的手臂上,时酒教会了她训老鸦,桑珞站远了些,被视为不祥的东西在璟国却是随处可见。
陈亦夭说:“或许是装神弄鬼吓唬人罢了,不过晚上你还是不出去的好,我娘说这宫里死过太多人,有些亡魂寻不着黄泉路,便长久徘徊在宫里。我虽不信,但避着总是好的。”
阮倾竹抿着笑应了声,老鸦站到了她的肩头。她尝了两口桂花酪便搁下了碗没再动,风从窗户灌入,近来天色不好,赤临陷在阴雾之下,她隐约觉得不安却又不知哪儿不对。
算着日子阿娘阿爹也快到燕都城了,阮倾竹心口酸涩了几分,她目光放远瞧着窗外,停在肩头的老鸦温顺得很,并不吵闹,她仿若宫中局外人,又如执棋者。
夕阳下沈,宫灯骤亮,琉璃瓦糊了色,宫巷因闹鬼的事儿加了灯。阮倾竹收了东西往画馆得方向去,路上的太监步子匆匆,手端着盆,上边盖着黑布,阮倾竹也没看清里边装得什么。
画馆一如既往,自打从纳枷楼祈福回来后,时酒没再过来寻过她。阮倾竹敲着画馆的大门,房屋的轮廓在烛光四周模糊起来,阮倾竹等上好一阵也不见门开。
但画馆内却通明,她伸手推了推,忽而旁侧传来声音,“你怎么来了?”望茗刚回来,脚步停在不远处看着阮倾竹,画馆的大门上挂着一只走马灯,人影晃过阮倾竹的侧脸。
阮倾竹看着望茗楞了一下,她眉头微微一簇,面前人透出的冷漠陌生到了极点,她收了神色低头从袖子里拿出荷包,荷包山的小穗子挂了竹节,绣的是时酒的名字。
“这是那夜求得平安符,我绣了个荷包,近来宫里不太平,你带着。”阮倾竹在纳枷楼是替时酒求得平安符,那晚没有着急给,想的便是回来绣个荷包。
望茗走近低头看着阮倾竹手里的东西,阮倾竹的手不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