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色不染(三)
近来皇宫不太平不止是闹鬼,自打术士入了宫,夜间总能听着猫声惨荡,永宁殿在前宫听不着那头的事儿,仁宗帝下令捉了宫里所有的猫,都以为事情便结束了,谁料湖畔惨死了宫女。
当宫女的尸首擡到了殿前,皇帝也没掀开看,月夕本该热闹好些日子,如今出了这等事儿,整个皇宫上下都不安宁,春酲候在一边,观察着仁宗帝的脸色,好一阵心下便了然了。
春酲一步上前说:“陛下,这怕是人故意为之。”春酲说话时小心翼翼,他擡眸看着仁宗帝的侧脸,视线不敢停留太久。
仁宗帝平静地摆摆手,示意人将尸首擡下去,他转过身说:“这宫里越往后走,养的饭桶也便越多,近来关元帅逝世,关山雪不巡视皇城,朕没怎么说她,这金缕卫怎么也不管宫里的事儿了?”仁宗帝面上不悦,迈开步子往殿内而去。
“陛下息怒,听闻萧大人近来常不在宫里,关将军和皇后整日在一块儿,两人似是处的不像仇家。”春酲汇报着近来的情况,“陛下您看,这事儿让谁来查?”
“阮临熙被朕调往夷川大地,月夕后李未晏亲临我朝,这人怎么来的就得怎么回去,陈衿的消息璟国可有传?”仁宗帝坐到了龙椅上,眉梢带着焦急。
春酲低了身子道:“六殿下近来倒是没什么消息,不过李妃娘娘倒是病了好几月,猛鹰营潜在璟国的探子说,今年的月夕祭司大典小皇帝交给了六殿下主持。”
仁宗帝一听瞳孔闪过诧异之色,“这璟国的祭司大典,若是朕记得不错,应当由天子带众设法坛,李未晏便这样交给陈衿做。”仁宗帝轻笑,“那看来二人近年来倒是走的越来越近。”仁宗帝接过侍女递来的杯子。
春酲擡眼,说,“所以陛下的意思是,这六殿下还接不接回来?”
“此事往后再议,眼下是查查宫里到底是谁装神弄鬼,老鸦四窜倒是件稀奇事。”仁宗帝抿了一口茶水,殿中香炉紫烟被侍女拿扇子散开。
明黄龙袍陷在其中,让庄严染了死寂,仁宗帝喝到这儿,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将茶杯递给春酲,说道:“这老鸦算的上是璟国的圣物,这事情不对,近来阮二在做什么?”
“阮二小姐近来都在永宁殿,平常也和五公主在一块儿。”春酲在永宁殿安插了眼线平时盯着阮倾竹的一举一动。
仁宗帝思索片刻刚要开口说什么,却见门外太监来报,太监五官挤在一处,见着仁宗帝直接扑腾跪在了地上,抖动着嗓音说:“陛下,不好了......孟元帅战死沙场了!”
仁宗帝腾地站起身,面色凝重,春酲吓得双眼一瞪摔了茶杯,白瓷落地声音刺耳震聋。
永宁殿的珠帘晃动得厉害,阮倾竹听到孟元帅战死沙场的消息,整个人心一楞,孟家便这样没了,从她入宫到现在不到一年,她见过小孟后盛气凌人,见过孟家高座江山。
她记得明明阮临熙说过战事结束,明明楚淮州上楼闽谈和,怎会突然让孟元帅战死沙场。
“如今宫里已经传开了孟元帅的尸首到现在还未寻回。”桑珞跟阮倾竹讲着今日发生的事儿,陈亦夭近来都在她这儿,也将话听了进去。
听闻孟元帅因与边沙部族首领面议,带着兵将前入,但谁知孟元帅出尔反尔设下埋伏,却被敌军察觉后,将孟家军活生生踩踏而死,璟国的兵已撤离到了安州,此刻赶回去也是无济於事,孟家的子女众都上了战场,无一人生还。
阮倾竹吓得失了神,大源朝的猛将先后折损到现在这个地步,往后走怎么得了。阮倾竹说:“那如今陛下怎么说?”她问话平静,孟素商的处境她也知道。
“这个奴婢倒是没听说,没传圣旨,陛下殿里的奴才也不会将话说给旁人听。”桑珞知道的事儿都是传开的事儿,皇帝殿中的太监嘴严,别的不会多说,孟元帅战死沙场但是边沙却迟迟未进攻占楼闽。
阮倾竹缓过来后道:“边沙如今还不会攻打楼闽,先前一战损兵折将,往后的安州有璟国的兵将镇守着,怎么也不敢,只要楼闽没了孟家养精蓄锐后东山再起。”
“我也觉得,但不过都到了谈和的地步,孟元帅怎会出这一招,自古两国交战讲究义字,这等下流事怎么做的出来。”陈亦夭说,“楚淮州没回来,若是边沙扣留了使臣,宫里定会派兵。”
阮倾竹知道陈亦夭识字后便会看些史册,慢慢的便懂得多了,她缓缓站起身往外走,手拂过珠帘说道:“楚淮州不在边沙兵手里,扣留了他,那群臣定会上奏再延续战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