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在静谧的空间里实在太明显了。
音树握着安全带的手慢慢收紧,过度用力到白皙的手背上显现青筋。她等了很久也没听到原宪说话,要不是偶尔的一两句轻咳声,音树都要以为这里只要她一个人。
实在安静得过分。
音树不安地抿了抿唇,晾在这里不上不下的也不是个事,最后音树还是开口问,
“你有什么事情吗?”
原宪说,“有的。”
“什么事情?”音树又问。
“见你。”
音树:“……”
这一问一答,跟机器人设定模板程序一样,怎么样怎么不自在。
音树克制着没有转身看他,又问了一遍,“到底有什么事。”
他要是再不说,音树都不能确定自己能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更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将那个问题问出口。
“见你。”原宪却只说。
音树:……
就不该对这个谎话连篇的人抱有希望。
音树默了默,手指碰上车门。
“的确只是想见你,”原宪黑眸沈沈,看着她欲要离去的动作,他叹了一口气,“苗苗,我想见你,很多年了。”
我想见你,很多年了。
音树去开车门的手顿在原地。
她听过这句话,不止一次,在许多地方,许多不同的梦境,和许多不同的时间点。
那里总有一个人在说,他等自己很多年。
可是音树不懂,她统共才活了这么些年,除了孤儿院,就是在学校里学习,她的生活两点一线,不会认识外人,也没有结交过稀奇古怪的朋友。
谁会等她
又会等她多少年。
音树去寺庙里求过平安,这件事却从来没有安息过。
到了后来,她穿进这本书里,那梦境里的声音才渐渐消散。穿过来以后,事情也多,朝来暮去,音树渐渐就忘了这件已经过去的事。
直到,这些天又开始做梦。
直到,原宪说出这句话。
特别熟悉。
腔调语气嗓音,轻重落在字上,和梦里的话,没有任何差别。
音树握紧把手,声音沈了下去。
“你……”她说得很艰难,“你是不是以前见过我。”
人将硬币抛向空中,期待天意替自己做出选择的时候,心底浮现的总会是自己真正想做的选择。可此刻音树觉得,无论她怎么抛硬币,她都不能知道自己期待的答案是什么。
“见过。”
原宪平静的声音打断音树的思索。
声音似乎落地生根,坚定而确定。
音树终於侧头看向他,很郑重沈定的目光。
她问:“在哪里。”
“很多地方。”原宪说。
很多地方……
含糊其辞的答案。
又是,和她心底,十分相近的答案。
音树眉头轻轻皱起,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最后,听见一声轻笑。
她擡眼看过去。
是原宪在笑。
从之前到现在,原宪都不常笑的,偶尔露出个笑容,也是礼貌克制的。而此刻,他唇角轻扬,薄凉的眼尾都润上三四分笑意。
而且他居然有酒窝。
很浅,笑得很真挚时,才会显露那么一丁点儿,偏偏像是装满了清荷佳酿,清冽而又醉人。
他和从前完全不同,如同三月的太阳,温暖的少年气息。
他说:“比如梦里。”
在梦里。
那究竟是他们有幸到达过相同的梦境。
还是说。
梦里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音树来不及思考。
她在艳阳中,感觉到眼前一阵眩晕,还没说出一个字,就陷入了沈沈梦境。
这次的梦境,比起面目模糊的曾经,更加真实。
也许不该说是梦境。
或者是回忆。
音树看着那个走投无路的女人站在桥上。
素未谋面,但音树知道,那是自己的母亲。
因为女人的怀里抱着的小孩,和院长妈妈给她看过的小时候照片一模一样。
音树看着女人在苦海里纠结,很多次想要带着她纵身一跃。
最后,
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