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可没想到,他的父亲,一向不愿意多看她一眼的父亲,却在目光触及她手上的美人图后,勃然大怒,一把掀翻了面前的桌子,笔墨纸砚倒地时掀起了噼啪不停的脆响,她就在桌子与地面碰撞的巨大声音中瑟瑟发抖,半句话都不敢多说。
她不知道她那天到底是如何回到宫殿的,只记得自己失望害怕到极致,以及嬷嬷抱着自己不断流着泪的脸庞。
一切都是那么的突然,似乎这些都只是存在在她记忆里的,被她自己杜撰出来的假象而已,而在往后的时间里,那天所有发生过的事情,被她不断润色而显得越发真实而已。
但她的理智告诉她,她所有的自我安慰都不过来源于她不愿意相信而已,她的父王是真真切切对她大发了雷霆。
很多事情都已经模糊,但记得最清楚的还是嬷嬷那天在她耳边对她说的一句话,嬷嬷的声音哽咽着,断断续续,并不清晰,可字字却如千斤狠狠砸在她的耳朵里。
“她是你的母亲,早在你年幼之时……就已经去了,她曾经是你父王最宠爱的嫔妃,这件事对他打击不小,这么多年来一直是宫中的禁忌,你以后也不要在你父亲面前提她。”
生母的长相她确实已经模糊,但那副丹青却如烙铁一般烙在她的脑子里,那秋水一般明媚的容颜,难怪父王这些年连提都不愿去提。
就在她结束回忆,开始陷入惆怅时,外面的喧哗声大作,突然打破这一室的沉寂。
尖叫声四起,还在发呆中的梨花狠狠吓了一大跳,有些茫然地扭头看向窗外,但窗户紧闭,将她的目光挡得严严实实。
容枢浅眠,总是睡得不太安稳,他睡觉的时候,梨花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就怕吵醒了他,惹他不快又来折磨自己。
现下这样四处炸开的嘈杂,却没有停歇的迹象,反而越发清晰,似乎往这边移动过来,梨花下意识朝容枢看去,见他果然被惊醒,正面色不善地慢慢坐起来。
梨花略一思索,赶紧上前扶住他的手臂带他起来,希望他不要迁怒与自己。
容枢没察觉到她的小殷情和小心思,满满的怨气,沉着脸不爽地望向窗外,半晌才嘟囔了一句,梨花没有听清,稍微思索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他说的是: “庄里的总管大大的失职,在楼王府是要拖出去打板子的。”
……
心不心虚啊楼王爷,你以为声音小点只有你听得到就不用心虚了吗
梨花很想教教他掩耳盗铃是什么意思。
容枢缓了缓,神志才清醒了点,他穿好鞋子准备出门一看究竟,能在这种地方闹腾出如此动静,必定不是小事,何况圣驾在此,谁还敢如此失礼,往严重里说,这是要掉脑袋的。
他倒要看看是何方圣神敢如此大胆。
门被打开后,喧闹声徒然变得更加清晰,呼和声尖叫声全融在一起,梨花跟着走了出去,被外面的阵势吓了一大跳。
一堆人看似松散围着,但三五成群结成了牢固的阵型,里面的人被严严实实挡住,梨花垫着脚也看不见,她不由得再往前走几步想看清楚。
还没等她靠近人群,却被回过神的容枢一把拉住,不用分说,强硬的将她推到一边,盯着她的样子很生气,咬着牙齿道: “你是看不懂情况吗,这么危险还敢往上靠,你是会飞天遁地呢还是能打呢”
梨花不服气,她是有功夫傍身的人好吧!小看人也不能这么明显。
梨花嘴巴一张,容枢就知道她要说什么,当即冷笑一声,毫不留情的讥讽: “如果是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就算了,挠痒痒似的,留着对付对付我就算了,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么好心会让着你的。”
“瞧你脸大的,整个避暑山庄都快装不下了。”梨花气急败坏,这个人太不要脸,自己什么德行还不知道吗,还有脸大言不惭的说让她,他怎么不蹦到月亮上面去。
容枢没时间跟她斗嘴,并没有像往日那样与她争短长,只是严肃着脸勒令她不许靠近,见梨花一脸不以为然,便又像每次压制她时那样威胁她。
听到熟悉的“再乱跑就把你先·奸后杀”的话后,梨花脸都气白了,破天荒反抗了一次,一把推开他,怒道: “你能不能换换你的陈词滥调,次次都是这一句,烦不烦。”
“招不在多,有用则灵,对付你,一招就够,人最惧怕的事一旦某天不再那么惧怕了,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已经做过了,无法再威胁,所以,”容枢全程面无表情,语气也没有起伏: “如果哪天你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