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梨花正在消化中,所有思绪皆聚于一处,过分专注,正处在极为敏感的档口。
冷不防敲击声乍起,梨花当下便被狠狠吓了一跳,激得差点跳了起来。
容枢警惕地望向紧闭的窗户。
外面的人见里面无人应答,复又擡手敲窗,这一次,不仅是“笃笃笃”,细弱的女子声音也在外面响起,低低的,有种刻意而来的妩媚: “公子,夜深多寂寞,要不要奴家陪啊不贵的。”
娇弱婉转的女声伴着划水的声音在外面被风一吹,轻轻柔柔,直挠人心底发痒。
梨花这才放松下来,卸下了周身的防备。
不是什么刺客,也不是什么暗杀者,而是晚上出来接客的莺花。
晚上,辰潜湖亮起大片的花灯和渔火,吸引大批世家子弟与文人骚客来此游玩赏景,大量的小船挡在湖面,成为花都独此一家的风景线,因此也吸引了一批特殊的人来借此生财。
许多莺花闻风而来,撑船寻觅一夜有缘人。
她们会打扮美丽,挽发梳妆,同样乘着小船,由龟公撑杆,一条船一条船的找生意,这是比较低等的莺花。
而高级的莺花,则是不屑主动送上门,她们矜持的坐在船上,用琵琶,古筝和歌嗓展示自己,若能吟诗作赋更好,能直接与各文人隔空比才情,如果有公子看上了,则以帕子或扇子等信物相赠。如果莺花愿意接这单生意,则会收下帕子。
这片人工湖,白天晚上景致虽未有变化,可因着夜晚的些许不言出口的香艳,让这片湖越发铺上了一层暧昧的气息。
本来还算正经在谈事,话题由琐碎变得严肃,却没想到,莺花竟然在这个时候敲上了容枢的船。
吟诗作对,赏花赏景赏月亮
梨花冷笑,信了你们就是货真价实的笨蛋了。
容枢没注意到梨花嘲讽不屑的神情,只看了眼何静松,叹了口气,回绝了外面的莺花。
莺花没有死缠烂打,得到答复后很快便离开,继续寻找下一条船。
桨声,划水声渐渐远去,容枢又看了眼何静松,心情复杂,何静松本是跟着过来寻欢作乐,现在只怕是没了兴致。
“梨花,给我倒杯水。”容枢坐下来,表情颓丧,脸颊泛红,晕晕乎乎的把头往靠垫上一歪,酒的后劲上来了。
姝婲趁梨花倒水的时候,给容枢建议: “你们今天干脆就在我的画舫上休息一晚,二楼有客房,床单被子都给你们换新的,尤其是你和静松,今晚别走夜路了。”
容枢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望着梨花: “梨花,你觉得呢是想回家,还是留在这”
梨花将杯子端起来,放到他的嘴边,容枢就着她的手低头小口喝着。
“问我做什么,你是王爷,你决定就好。”
“我怕你不习惯睡在外面。”
容枢是真的渴了,埋头吞了几口,一杯水很快就见了底,梨花伸长手从小桌上拿过壶子,再给他添了一杯,顺嘴接道: “我无所谓啊,不过……”
梨花想了想: “还是留在画舫吧,我怕你半路又发酒疯。”
容枢没有异议,顺从的点点头,这才对着姝婲说: “那就麻烦你了。”
宋玉明拿着银制夹子清理炭炉,又将炉灰拨到小碟子里: “不用单独给我开间客房。”
宋玉明手上动作不停,眼睛却离开了红泥炉,看向依旧伏地痛哭的好朋友,叹了口气: “我跟静松一间房就可以了。”
“玉明,那今晚静松就麻烦你照顾了。”容枢一手搭在膝盖上往下垂,无意识把玩着喝空的茶杯,看着何静松的眼睛是欲言又止。
“我们之间,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也没心情再多游玩,姝婲让船夫将船往回划。
姝婲十分伶俐,很快便差人收拾出两间厢房,里面的布置极其清新雅致,床单被子一改画舫整体的妖冶艳丽,以素色为主,宜于休息。
容枢在洗完澡换好药后,便交待梨花不要到处乱跑,乖乖待在房间里等他回来,毕竟外面不比他楼王府安全,姝婲再能干,总有照顾不到的地方。
说完后,他便离开了房间出去了。
梨花看着房门被关紧,将他的身影彻底隔绝在她的视线中,猜他去了何静松与宋玉明的房间,许多方才不好说的话,现在是时候跟他们商量了。
她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他,这几天的连续奔波与舟车劳顿,让她有些支撑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