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万事开头难，踏出了第一步，虽然是被人逼着的，但渐渐也体会到了个中趣味。

梨花将手顺着水波慢慢划动，凉凉的，软软的，从指尖开始，那股子清凉沁上来，洗去一身白日的燥热，连着心情也开始拨云见日，越发明朗。

梨花干脆整个胸腔都贴在了窗柩上，身体的重量全压在了这边，手指来回拨弄着湖水，脸上渐渐有了笑意。

她头上的白巾被风吹得往旁飘，后又连着她的笑声一起被吹进了船舱。

何静松很是得意: “我说好玩吧。”

梨花点点头，一手拨开自己额上的碎发，眼睛亮亮的，映着湖面的渔火，是来了大渝后难得的开心。

放松之下，梨花主动同何静松聊起了天: “你说，这湖底下的鱼是醒着的，还是睡了”

何静松第一次听她说这么长的句子，而且还是她主动攀谈，很是受宠若惊，连连往湖心里看，从来都不愿意多转动一下的脑子，难得认真思考: “应该是睡了。”

“虽然天虽是很晚了，可是这里这么吵，这么多船在湖上划来划去的，鱼睡得着吗”

何静松似乎也觉得有道理，低头想了片刻，然后又擡头: “不对，鱼没有耳朵，我看过鱼，它们有眼睛有嘴巴，就是没看到有眉毛和耳朵。”

梨花顺着他的话，回忆了一下，片刻后说: “不对。”

何静松虚心请教: “哪不对了”

“鱼也没有头发。”梨花一脸认真，把何静松说得一愣，翻着眼睛望天，还真在记忆里几番搜刮，然后确定了梨花说得没问题。

虽然是说得没错，但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何静松掐着下巴细细思考，反应过来后才惊觉自己这幅样子可真够得上一个“蠢”自，没忍住和梨花笑成一团。

“你说，上次那条小鱼会在这里吗它能认出你不”何静松伸出上半身朝外面探了探，看了半晌才重新坐回来。

“不可能还记得我吧。”梨花有些犹豫，眼睛直往湖水下探视，可看向外面湖水的眼睛里也藏着期待。

“我们打个赌好了。”

“赌”

“对啊，”何静松喜滋滋的， “我们一起来喊它，万一它出来了就算我赢，没出来就算你赢。”

“那你岂不是很亏”

“万一我赢了呢，我瞧着那条鱼就不是一般的鱼。”

“那喊什么，它又没有名字。”

“你现取一个不就可以了。”

“……”

何静松可能也觉得自己这个提议比较脑残，干咳一声后，努力为自己挽回些面子: “要么就直接叫‘鱼’好了，反正那条鱼有灵气得很，叫什么都无所谓。”

说完，何静松半点也不含糊，运足了气力，扯开嗓子就是一顿吼。

随后， “鱼”的声音在湖上几经飘荡，差点没把杵在旁边的梨花吵聋。

何静松吼完后，就开始怂恿梨花，梨花有些不好意思这样大喊大叫，看了几眼湖面，有些遗憾地摇摇头。

何静松像个拉皮条的老鸨，坚持不懈地哄小姑娘: “你看，你才是那条神鱼的主人，我喊没用，得你喊它才会出来。”

梨花毕竟年纪还小，再多的羞耻心也架不住何静松拉。皮。条似的诱哄，被他三催四请的，脑袋有瞬间的头热，细着嗓子，低低的叫了声“鱼”。

何静松很是不满意: “你这么小声，叫给自个听呢，来，大点声，跟我学，听好啊，”

何静松深深吸口气，把胸腔鼓得老高，然后对着窗外，拖长着音调，狠狠将“鱼”字用力吐出去。

炭火也似乎被何静松惊住般，又是一爆。

宋玉明擡头，跟看神经病似的看着窗边的两人，很是受不了。

容枢垂着睫毛，嘴唇抿成一条线，左手将笛子放在指尖转来转去的把玩。

窗边无聊的游戏还在继续，梨花似乎被何静松说服了，别别扭扭的开口，声音却是比第一次要大了不少，至少能听见回声。

何静松立刻予以表扬和肯定，让她再接再厉，梨花渐渐也放开了些，跟着何静松鬼喊鬼叫，心中压抑的郁气和烦躁都随着高呼声，慢慢减少，身体仿佛也轻快松散了许些。

玩至中途，因着不留力的胡闹，乏得有些快，何静松看她有些气喘，便休战片刻，约好等会再一决嗓门高低。

梨花嗓子有些痛，竖起大拇指以示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