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徒然空下来的怀抱少了热源，慢慢开始发凉，梨花脚步转动，换了个方向，看着容枢离去的背影，神色复杂。

梨花没有回去休息，而是帮着白日当值的宫女一起打扫承心殿，等到时间差不多了，便交了牌子往宫门口去。

何静松雇好了马车，正与车夫说着话，远远看到梨花，隔着厚重的宫门，对她扯出一抹微笑。

他的笑容里是少见的沉重，拢在冬日的寒阳中，更是显得心事重重。

梨花走近后，一拍他的肩膀: “别笑了，比哭还难看。”

何静松蹙着眉头，干干脆脆的收起了笑脸，实诚得很。

“听说陛下给你赐婚，是你那位青梅竹马的未婚妻，恭喜你啊，新郎官。”梨花真心替他感到开心，他们之间的事，她并不太清楚，但是何静松为人善良纯粹，值得一份他付出真心的姻缘。

听到梨花的祝福，何静松这才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眼睛都眯成一条线，连连点头: “对啊，梨花，你消息真灵敏。”

梨花其实是有些羡慕的，在经历了这么多后，他们总算是能找到真正的幸福，对于那位新娘子来讲，也许兜兜转转，回到了最初的原点，而站在原点的那个人才是她一辈子的依靠。

她记得她那天的模样，即便污糟的头发蒙住了她的面容，但梨花知道，那是一个刚烈坚韧又聪慧的女子，必定会在平淡的生活中获得幸福。

何静松迎着梨花真挚的目光，却没能兴奋很久，笑了片刻，情绪又低落下去，闷着声音说道: “你又不会来参加我的婚宴，假恭喜罢了。”

梨花淡淡一笑，没有接话。

梨花没有跟他过多纠结，转头看向停在一旁的轿子: “我是坐这个”

何静松没什么精神的点点头，伸出手臂横在梨花的身前。

梨花没跟他客气，隔着他的衣服按在他的小臂上面，借力稳住身体迈上车厢。

车厢里铺着厚厚的毛毯，角落燃着炭盆，软椅上散着柔软的垫子，非常舒适，是按照容枢做王爷时的规格布置的。

梨花蹲在车厢门口往里看了一圈，将内饰尽收眼底，还没等她找位置坐下，站在外面的何静松再次开口叫住她。

梨花转过身子，眼中有询问。

何静松蹙着眉毛，满脸的纠结，嘴唇嗫嚅半晌却又没有一个字蹦出来，梨花难得耐性，但也架不住他在那耗时间: “你到底想说什么。”

“车夫知道你的嬷嬷墓碑在哪，会带你去的，你只管放心的跟着他。”

梨花点点头，没动，她知道他想说的不是这个。

何静松咬着下唇，犹犹豫豫的说: “车夫没有武功。”

梨花继续点头。

他见梨花的反应如此平静，一时间也拿不准她到底有没有听懂自己的暗示: “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明白。”

何静松再次细细打量她，不放过她每一个表情甚至是眼神，却见她眉目不动，连呼吸都未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何静松只好悻悻退开。

梨花冲他点头告别，将车厢的门关紧，何静松绕到前面，对着车夫细细交代，无非就是要把梨花姑娘安全送到目的地，他翻来覆去的就是那几句话，罗里吧嗦得让坐在车厢里的梨花都有些受不了。

车厢外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总算是等到他废话完了，轮子缓缓滑动，梨花坐在炭盆旁，又将备在软椅旁的汤婆子拿起来捂在手心。

马蹄搭在雪地里，哒哒作响，车夫挥鞭的声音清脆，在空中划开寒风，带着低低的啸音。

冬天的大街上不如夏天热闹，她还记得她尚在楼王府的时候，被容枢带着出门，差不多也是这个时辰，马车穿过人流，却是闹腾非常，到处都能听到说话与欢笑的声音，还有吵架和叫骂声。

而现在却是安静着。

梨花垂眸思考片刻，觉得也许是因为她现在还在离皇宫不远的地方，所以才这么安静，没有百姓商贩往来，等再往前走，远离了皇城，或许就又是另一番景象。

她一个晚上没有休息，因着值夜班本是昼夜颠倒，但她上午并没有回去睡觉，现在坐在马车里，被轻轻摇晃，脑袋有些昏沉发困。

她掩着嘴巴打了个哈欠，靠在车厢上，合眼浅眠。

初初知道嬷嬷死的时候，她伤心过，也痛苦过，茶饭不思，日日噩梦。

以前即便见不到面，但她知道有一个真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