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起来继续扎马步,额角的汗滴在青石板上,砸出小小的坑。
“郡主这股劲,跟将军年轻时一模一样。”守在一旁的张副将递过帕子,眼里的红丝像蛛网,“听说当年将军守临仙城,被敌军的箭簇射穿了左臂,还笑着说这点伤,不如江南的蚊子咬得疼。”
瑾潼用帕子擦汗时,我看见她手腕上有道新的疤痕,像条淡红色的蚯蚓。“昨日练枪时走神了,”她察觉到我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地缩了缩手,“想起爹爹给我削的木枪,枪杆上刻着只小蝴蝶,被我磨得都看不清了。”
!演武场边的老槐树上,挂着只褪色的风筝,是去年清明我们带来的。风一吹,残破的蝶翅就簌簌作响,像在哭。瑾潼每次练完枪,都会站在树下看半天,直到日头偏西才肯回宫。
七月初七那日,宫里设宴。元常陈喝了些酒,忽然拉着我的手往御花园走。荷花池里的并蒂莲开得正好,他指着花苞叹道:“王叔当年说,这池子该种满莲,等结了莲子,就给瑾潼做莲子羹。”
我望着池面上的荷叶,忽然想起叔叔离开前的那个清晨,他蹲在这池边,用手掬起水洗脸。水珠从他鬓角的银丝上滚落,砸在青石板上,像极了眼泪。
“他还说,等瑾潼长大了,要教她凫水采莲,就像当年教夫人那样。”元常陈的声音有些发飘,“可如今这池莲,只能我替他看着了。”
正说着,内侍监的总管跌跌撞撞地跑来,手里的奏报在风里抖得像片枯叶。“陛下,齐国......齐国铁骑踏过淝水了!”他的声音劈了叉,“前锋已到滁州城下,守将传来血书,说......说城快破了!”
元常陈手里的玉盏“哐当”一声摔在地上,碎片溅起的水花打湿了他的龙靴。“温家军呢?”他忽然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像要捏碎我的骨头,“让温家军立刻驰援滁州!”
我望着他眼底的慌乱,忽然想起叔叔说过,元常陈他什么都好,就是太怕失去。当年元孝文在世时,他夜里总做噩梦,要攥着侍从的衣角才能睡着。
“将军有令,温家军只护河山,不涉党争。”我轻轻挣开他的手,指尖触到腰间的凤印,冰凉的玉质硌得手心发疼,“当年叔叔把温家军交给我时,说这支部队,永远是大魏的盾,不是谁的剑。”
元常陈后退半步,撞在荷花池的栏杆上。月光落在他苍白的脸上,像敷了层霜。“你还在怪朕,”他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说不出的疲惫,“怪朕当年没能拦住王叔去齐国?”
池里的荷叶被风吹得翻卷过来,露出底下青白的背面。我想起那个雨夜,元常陈把凤印塞给我时,眼里的红丝比叔叔的还密。“陛下若真拦他,”我望着池面破碎的月影,“他才会恨你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