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的第一个暴雨夜,临仙城的祠堂漏了雨。·9¢5~k¢a\n′s^h-u^.\c!o`m′
温瑾潼被雨声惊醒时,供桌上的烛火正顺着水流往灵位下淌。她扑过去用衣襟挡雨,却看见灵位背面的“女承君志”四个字被雨水泡得发胀,墨迹顺着木纹往下爬,像道正在流血的伤口。
“郡主!”守夜的亲兵撞开祠堂门,浑身湿透的甲胄滴着水,“边境急报!齐军偷袭了望月堡,守将……守将战死了!”
温瑾潼的指尖在灵位上顿住,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在温北君的名字上,晕开个深色的圆。她想起望月堡的守将——是当年温家军的小兵,总爱跟在她身后喊“小郡主”,脸上有颗痣,笑起来像粒黑葡萄。去年冬天,他还托人从边境捎来串野山枣,说“这枣子甜,像郡主当年赏的桂花糖”。
她抓起墙角的银枪,枪杆上的“温”字在闪电里泛出寒光。张副将拄着拐杖追出来,灯笼在风里摇得像片枯叶:“郡主!您不能去!陛下说让您守着祠堂……”
“祠堂是死的,人是活的。28墈书王 耕辛嶵全”温瑾潼翻身上马,枪尖直指东南方,“我爹当年守临仙城,不是为了让祠堂里的牌位好看,是为了让城外的人能安稳睡觉!”
马蹄踏过积水的街道,溅起的水花里,映着祠堂的剪影。供桌上的烛火还在挣扎,灵位旁的蝴蝶玉佩被雨水洗得发亮,玉面映出个晃动的人影——像温北君正站在那里,看着女儿持枪离去的背影,眼里的光比枪尖更烈。
快马跑了三日,抵达望月堡时,残阳正把堡墙染成血色。堡门的焦黑处插着支齐军的箭,箭羽上绑着张布条,写着“此箭专为温氏女备”。瑾潼伸手拔箭,箭杆上的倒刺划破了指尖,血珠滴在布条上,与墨迹混在一处,红得发黑。
“齐军主力退到三十里外的黑风口了。”幸存的士兵跪在地上,甲胄的碎片里还嵌着砂砾,“他们夜里总派人来骂阵,说……说将军当年是缩头乌龟,躲在女人身后守城。”
温瑾潼往篝火里添了根柴,火星溅在她的靴尖上。她想起父亲的灵位——当年城破后,回纥人掘了温家军的墓地,把灵位劈了当柴烧。!幻,想!姬· ¢最*新`章?节*更~新¨快·张副将偷偷从火堆里抢出半块木片,上面还留着“北”字的最后一笔,像道未愈合的疤。
“去黑风口要过三道山梁。”张副将不知何时跟了来,怀里揣着个油布包,“老奴带了些干粮,是按将军当年的法子做的——麦饼里掺了芝麻,扛饿。”
油布包上沾着片栀子花瓣,许是从临仙城带来的。瑾潼咬了口麦饼,芝麻的香气里裹着丝苦涩,像父亲当年总喝的浓茶。她忽然想起小时候,父亲教她射箭,总让她对着栀子花练——“箭要准,心要柔,别伤了花,也别让坏人跑了”。
夜半时分,岗哨忽然喊起来:“齐军放箭了!”
箭雨穿透帐篷的声音,像密集的鼓点。瑾潼滚到篝火旁,银枪横扫,挡开射向张副将的箭——箭杆在枪杆上撞得粉碎,木屑里混着根白色的羽毛,是齐军特制的“白羽箭”,当年温北君就是被这种箭射中了肩胛。
“是齐太子的亲卫!”张副将认出箭杆上的烙印,“这小子当年被郡主削了盔缨,一直记恨着!”
瑾潼抓起三支箭,翻身跃上堡墙。月光里,齐军的营地在黑风口闪着星火,像群蛰伏的狼。她拉弓的手忽然顿住——箭靶的方向,有个穿银甲的身影正对着望月堡举杯,头盔上的红缨在风里晃得刺眼。
是齐太子。
她想起滁州之战,这人被她挑落盔缨时,那张白净的脸上沾着泥,像朵被踩烂的栀子花。他当时吼着“我定要你温氏满门抄斩”,声音里的怨毒,比刀光更冷。
箭离弦的瞬间,瑾潼忽然偏了偏手腕。箭擦着齐太子的耳畔飞过,射穿了他身后的帅旗。旗面飘落时,露出后面的景象——齐军的帐篷外,绑着十几个望月堡的百姓,有老有小,脖子上都架着刀。
“温郡主好身手!”齐太子的笑声顺着风飘过来,带着股酒气,“不如咱们做个交易?你自缚来降,我就放了这些人。不然……”他拔出刀,割下旁边老汉的一缕头发,“这临仙城重建的木料,怕是要混着尸块烧了。”
温瑾潼的指关节在弓身上捏得发白。月光落在她肩上,像层薄霜。她忽然想起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