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以他的经验,走不到统帅的身边做他的参军,但是年轻的漠北将军麾下,总归还是对他的敌意浅淡一些。
他在这里,方才有机会一展宏图。
此时,荀容上前敬酒,他的背弯下去,覆又擡起。
沈妙妍与擡起头的他对视的瞬间,她突兀地皱了眉。
荀容的表情让她很不舒服。
她并不觉得这是她的错觉。她的直觉很准,曾无数次救她于水火之中。
荀容在怀疑她。
好在漠北将军的狰狞面具除了嘴,别的地方都被遮挡得严严实实,这才没有让她的情绪泄露出去。
沈妙妍捏着酒杯,思索着问题所在。
她相信荀容是一个相当敏锐的人,倘若没有这副面具,她未必能掩饰好方才的情绪。
她将心中的情绪压下,举杯回礼。
荀容的目光落在她的酒杯上,眸光微动。
沈妙妍注意到了这点。
她轻微垂眸,遮盖住眼中的情绪。
是酒杯暴露了什么吗?是饮酒的状态有什么问题,还是饮酒本身有问题?
她突然听到旁边的人互相推搡着叫对方来敬酒。
“你快去啊!”
“那可是将军啊……”
“将军怎么了?将军也是人!机会多难得啊,以后说出去也是敬过漠北将军酒的!”
“将军原本哪像个凡人……我还以为将军是神仙。”
“神仙都是吸风饮露的,哪有喝酒的,你总说没见过,这次不也见了吗?”
沈妙妍的心微微沈了一下。
是她想当然了。
谢昭在她身边,向来是不避讳饮酒的。
甚至于,她们交换过无数个带着酒酿香气的吻。
谢昭亲自定下的规矩,又不是军中不能饮酒,而是不得饮烈酒,不得超过三碗。
她便理所应当地认为谢昭本人也是在遵循着这个规矩。
她完全没想过,谢昭在军中,或许,滴酒不沾。
所以荀容见她饮酒,直接开始试探她。
而她的表现,说不定扩大了这种怀疑。
这可不妙。
荀容和任永望,甚至这个军帐中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样。
荀容是世家大族培养出来的,原本是要入朝为官的。官场里那些望表知里,管中窥豹的本事,他绝对不差。
她被其他人怀疑,譬如任永望,是可以有很多办法扭转过来的。
但被荀容怀疑上,可就很难脱身了。
沈妙妍思考半晌,想了个主意。
如果她没办法解决荀容,那……不如把两个麻烦按到一块去,让他们互相折腾吧。
荀容来到边疆,做了参军,总归不是为了曲线救国,从武官入仕的。
他若是对参军报国有想法,那就可以让他的注意力先从她这里转走,去别的地方。
毕竟,前些日子,她挖出的那个地道,给她了一个意外之喜,让她抓到了一只很肥美的“耗子”。
把荀容这种老奸巨猾的猫,赶去抓耗子,正合适。
说不定,还能再给她一个惊喜。
沈妙妍突然开口:“倪将军今日怎么没来?可是生病了?”
正在缓步退下的荀容脚步一顿,他装作不经意的样子,矮下身子整理他的裤脚。
有和倪则旭相熟一些的人,便同沈妙妍解释。
“倪则旭他今天早上脸色就很不好,问他怎么了,便只说是身体不舒服,到底哪里不舒服也不说,只是嘱咐我替他告假,自己回帐子里歇着了。我想他这应该是旧疾犯了。”
“是啊将军,如果是能医好的病,大家都担心好得不够快。倪将军都不去找军医看上一看,只能是旧疾犯了。咱们都知道,这些老毛病,军医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咱们自己扛下来。”
旧疾?
沈妙妍心中暗笑。
今早倪则旭的脸色就难看到那种地步,看来,他收到消息的速度比她还要快一些。
这西疆这些日子少了谢昭,是愈加乱了,得好好整治一番。
沈妙妍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荀容听见这个事,眸光闪了闪。
随后,他自告奋勇地请求:“将军,荀某实在是不胜酒力,这点浅淡的酒,就已然是有些迷糊了。”
他指了指自己有些泛红的面颊,为自己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