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了笑,手收回了袖子里,重新退回了皇帝身后。
玉明下意识偷偷看向陈玄嗣,皇帝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是让她布菜,还是让陈玄嗣布菜?
那张俊脸笑得极为随意,虽是面见皇帝,他却还是一副懒散的样子,根本没有在意到她求助的目光。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这里谁都没动,皇帝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阴沈下来。
冰鉴的凉风吹得人心发慌,短短几瞬,玉明后背渗出了冷汗,先前的温情一扫而尽。
她紧咬着唇,试探着轻扯了扯身侧之人的衣角。
陈玄嗣看过来的瞬间,玉明脑子嗡的一声,又想起昨夜他轻笑着碾过人的手指,轻飘飘地把锦帕扔在狰狞的脸上。
她浑身打了个寒颤,慌不择路地收回了手。
玉明顾不上什么了,站起了身准备布菜。
她刚开始动作,陈玄嗣的手背就被狠抽了一记。
皇帝放下银筷子,瞪着陈玄嗣:“你长个手是做什么的?布个菜还要燕王妃来做?怎么没把你懒死?”
玉明楞住了,有些不知所措。
陈玄嗣站起了身,懒懒瞥了玉明一眼,意思是让她坐下,而后开始不紧不慢地布菜,结果又被皇帝抽了一记,“叫你做个什么都慢吞吞的,还能指望你做什么?”
玉明看着这父子“和乐”的场面,大气不敢出一声,皇帝教训自己的亲儿子,这种场面她怎么敢说话。
直到终于开始用膳,玉明忙低下头默默吃饭,甚至连一口菜也没敢夹,就干吃白米饭。
这一幕被皇帝看到了,又发了好大一通火,“陈玄嗣,你长个眼睛是做什么的?不知道给你的王妃夹个菜?”
陈玄嗣拿起公筷,望着满桌的膳食停住了。
皇帝又道:“夹个王妃爱吃的。”
陈玄嗣侧头看了玉明一眼,罕见地沈默下来,他怎么知道这哭包爱吃什么?
眼见着皇帝又要发火,他随便夹了块肉放进玉明碗里。
玉明望着碗里的这块五花肉,也沈默下来,她不吃肥肉,一点肥的都不吃。
皇帝笑着问:“好吃吗?”
玉明一口咽下,忍住腹中的油腻感,甜甜地笑着违心回答:“好吃,儿臣平日里最爱吃这个。”
陈玄嗣讶异地挑了挑眉,这么巧,他随便一夹,就是她爱吃的?
他侧头看了一眼,哦,不爱吃啊。
为了表现得恩爱,让老皇帝少说几句。陈玄嗣从善如流地又夹了几块放进玉明的碗里。
胃里翻江倒海,玉明却还不敢不吃,最后吃得眼泪汪汪,却还不敢让人看见,恳求似的望向陈玄嗣。
瞧着小妻子被欺负的样子,一双杏眼黑白分明,蓄满泪意显得更干净了。白皙的小脸几乎皱在一起,一副想哭还不敢哭出来的可怜模样。
陈玄嗣觉得还挺有意思,又笑眯眯地夹了一块过去:“来,好吃就多吃点。”
玉明都快哭出来了,这顿折磨人的家宴终于结束了。
用膳罢皇帝净了净手,又仔仔细细瞧了儿子儿媳一眼,满意地点点头,光是站在那儿就是般配至极。
“你王妃年纪小,平日里要多照顾她,明白了没有?”皇帝又抽了陈玄嗣一下。
陈玄嗣没躲,仿佛是习惯了皇帝的脾气,只点头应是。
皇帝终于肯放人了,让他们去朝阳宫里拜见皇后,而后穿着道袍潇洒而去,最后随意地撂下一句话。
“既成亲了,过一阵子去就藩吧。”
陈玄嗣闻言神色冷了一瞬,很快所有的情绪都掩饰尽,随着玉明一同退出了玉清宫。
两人一走,玉清宫就又寂静下来,皇帝坐在大殿中忽然幽幽地叹了口气。
“你说,朕是不是对他太严苛了?”
陶会擡头望了过来,还没来得及回话。
皇帝就自顾自继续道:“这孩子性格也不知像了谁,行事阴狠手辣,若是真立他为太子,朕的其他几个儿子恐怕连性命都保不住。
“朕给他娶了蔺家的女儿,便是希望蔺家能牵制一二,好好磨一磨他的脾性,也不知他能不能懂朕这番良苦用心。”
“陛下这番考量,的确是慈父心肠,想必燕王殿下会明白陛下的苦心的。”
陶会倒下一盏热茶,摸着温度适宜了,放到了皇帝手中。
“你不懂朕的这个儿子。”
皇帝把着茶盏,摇了摇头,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