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黑的衣袍在大雪中翻飞,一颗又一颗人头滚落下来,他一个人缠斗着三四个黑衣人,一剑挡住前面刺来的剑锋,翻身一脚踢开侧面袭来的黑衣人,四柄寒光闪闪的利剑向他逼去。
身后一剑又从脖颈刺来,陈玄嗣抵挡着四个人,已经再腾不出身,只能侧身向左一偏。
剑穿过肩膀不会死人,只要趁此机会逼退其中一个,他就可以腾开手,一剑解决身后的人。
剑锋几乎刺到他右肩的瞬间,一道火把狠狠砸到了黑衣人执剑的手臂,陈玄嗣没想到,疼痛并没有到来。
一道小小的身影拿着火把,挡在了陈玄嗣的身后,双手还颤抖着。
黑衣人明显被激怒,一剑向玉明的脖颈刺来。
陈玄嗣馀光瞥见:“蔺玉明——”
带着寒气的利刃直奔玉明颈前而来,有种逼近死亡的恐惧感。
可玉明知道,如果自己让开,他一定也会受伤,说不定会死。
手里紧紧攥着火把,玉明挡在他身后,明明知道自己该躲开,但浑身都再挪动不了一步,她害怕得闭上了眼睛。
此刻什么都不剩了,只有一句话。
玉明觉得,他不可以死。
陈玄嗣一脚踢开眼前的两个黑衣人,反手打落刺向她脖颈的剑,一剑斩下黑衣人的头颅,鲜血喷洒在雪里。
白皑皑的雪地里,横七竖八地躺倒了尸体,鲜血混着利刃交错。
陈玄嗣将人一把扯进了怀里,胸腔里剧烈跳动,全是后怕。
“不要命了?”
玉明手里火把落了地,眼泪后知后觉地落下来。
陈玄嗣松开她,将人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没有看到任何的伤口,这才俯下了身体,平视着她。
“不是让你躲在里面吗?为什么要跑出来?为什么要……”
不顾一切地救他。
玉明回望着他,她也不知道。
只是觉得,他不可以死在这里。
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她就下意识那么做了。
玉明回答不上来。
“虽然你人挺坏的。”她垂下了头,嗓子还有点哑,“可是,罪不至死。”
陈玄嗣摸她的脸,望进她雾蒙蒙的双眼,她身体还在颤抖着。
就是这样一副小小的身体,这么脆弱又柔软,却牢牢地挡在了他的面前,替他挡下了锋利的刀剑。
陈玄嗣擡起她的脸,指腹轻轻摩挲过眼前这张白皙柔嫩的脸颊,心底升起一种难言的颤动。
“蔺玉明……”
陈玄嗣叫她的名字。
玉明仰着头看他,脸上还挂着泪。
她的眼睛黑白分明,澄澈得见底,清晰地倒映着他的身影。
陈玄嗣忍不住低头的瞬间,山林里传来一声响动,他停下动作看过去。
“谁?”
闻谨行和当夷钻了出来,瞧着这一幕,面色都有点尴尬。
黑压压的兵士还在山林里。
陈玄嗣松开了人,瞥了他们一眼,早不来晚不来,刺客都解决了才来。
没法再继续下去了,陈玄嗣拿氅衣把她整个裹住,连头都不露出来,揽着人往山下走。
此后,车马一路平安回到了燕北。
陈玄嗣没有反悔之前的承诺。
玉明身边不再有人时刻看守,她也搬回了清风院。
琉璃已经拿到了亲戚寄回来的,徽州一间小院的地契,同那份路引一起,都放在了一张信封里。
玉明坐在床榻上,拿着这张沈甸甸的信封,今天午后陈玄嗣就会出门,他说会在三天后回来,闻谨行跟着去了。
元回现在在管别的事宜,经常不在府邸,只有当夷在府中。
这是她最好的机会。
三天时间足以逃出他的掌控范围,只要离开燕北,他就再找不到她了。
玉明低头望着,心口莫名地酸胀,难受得有点疼。
琉璃和彩云早知道了玉明的计划,望着这一幕,安静地没说话。
玉明清楚地知道,他看似是放了她一部分自由。
可实际上,她还是掌中的小雀,只是不再整日关在笼子,而是在她表现好的情况下,散养在院子里而已。
给她吃,给她穿。
他是个合格的主人。
但她还是任由,他抛弃的宠物。
她其实没有一点选择的权力,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