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带着她,还有她腹中那个未出生的孩子,走向穷途末路。
马车越行越快,一路颠簸。
玉明抱着包袱,轻轻蜷缩在角落,喧嚣的风声将帷裳吹得猎猎作响,夜色沈得再不见底。
今夜过后,无论是生,还是死,一切都可以结束了。
闻茂的人,不会放她活下去的。
丝丝冷风刮进来,望着飘摇的前路,玉明闭上了双眼,手下紧紧抓着包袱,能依靠的,只有自己了。
闻茂只在原地站了一刻,不远处的驿站就开始骚动起来。
闻谨行带着大批人马走了出来,开始四处搜寻。
燕王妃身边的那个婢女,也哭得双眼通红,在跟着侍从寻找。
就连闻姜也出来,在帮着找人。
闻茂不紧不慢地走了回去,听见闻谨行在拷问看守的侍从,侍从一如闻茂所料,说出了三两个侍女离开的事情。
结合彩云所说的,还有一路侍从的供词,燕王妃是主动离开的事实,已经基本定了下来。
一切都在按着计划进行。
再拖半个时辰,他们就算是想找人,恐怕也只找得到一把尸骨了。
闻茂低头笑了笑。
一阵杂乱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踏破寂静的长夜,驿站的所有人都擡头看过去,闻茂看见的瞬间,心沈了下来。
一列甲士在黑夜中,飞速行驶而来,为首之人一身玄甲,跳下了马。
——正是元回。
元回快步走过去,本来京城还在动荡一片,本来离不得人,可主子还是吩咐他亲自来一趟。
“怎么了?”元回皱起了眉头。
彩云哭着开口:“小姐,小姐人不见了……”
元回心头猛地一跳。
*
剧烈的马蹄声,响彻空荡的山路。
玉明掀开帷裳,从车窗探出去,一批玄甲的侍从乌泱泱地跟了上来。
尽管隔着遥远的距离,玉明还是可以一眼认出来,为首之人是元回,而他骑着的是陈玄嗣的坐骑,金乌。
玉明眼里闪动着不敢置信。
她没想到元回竟会赶回来。
瞧见后面跟着的人马,马车行驶得越来越快,直直地往悬崖边上冲去。
元回瞧见这一幕,心口快从胸腔里跳出来,没有人比他更知道,玉明在陈玄嗣心中的位置。
当机立断,元回命人放箭,射杀驾马的侍女和马匹。
玉明坐在马车里,一阵高昂的马嘶声后,车身开始剧烈摇晃,抓着车壁的手都被甩开,她整个人撞在了厢壁上。
五脏六腑都翻腾起来,玉明扶着厢壁勉强站起了身,走下了马车。
马匹中了箭,在地上痛苦地嘶鸣着,而侍女胸口中箭,已经倒在了地上生死不知。
后面是悬崖峭壁,前面是成片的玄甲兵士,骑着马一步步逼近。
玉明望着他们一步步后退,她知道自己已经退无可退了。
除了再次被他抓回去,好像已经别无选择。
她已经是颗废棋,除了拖累他,也没有任何用处了。
他要她,只是要她做笼中的雀。
可她其实并不想,再乖乖听话了。
元回等人都下了马,望着眼前这一幕,想上前都不敢上前。
那道单薄的身影,立在崖边最后一块巨石之上。
此时此刻,脚下是万丈悬崖。
不远处是一张张焦急的面孔。
玉明却反倒平静下来,再激不起一丝波澜。
像死了的大海。
在站在崖顶的这一刻,玉明回忆起了她活的前半生。
阿爹阿娘去世了。
回到蔺家,待在最偏远的院落,一日又一日地熬过一日。
作为一颗棋子,嫁给陈玄嗣。
仅有的对她好的,亲人死在狱中。
相依为命的琉璃,原来一直都在利用她,悄无声息被她的夫君凌迟处死。
未出世的孩子,也悄悄地走了。
玉明仔细想了想,其实她真的什么都不剩了。
就像曾听到过的。
她是扫把星。
所以爱她的,她爱的,所有人都永远离她而去。
寒风猎猎,崖顶上的小小身影,几乎被猛烈的风吹散。
在所有人焦急的注视下。
玉明眼里却终于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