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后,悬崖边搭上来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周行牧用力一翻便回了地面。
祁雪连忙割断了藤蔓,擡头去看周行牧时,见他头上都是汗,于是递了手帕过去。
周行牧见这是方才在崖底时祁雪擦眼泪用的帕子,一时有些不敢接,但祁雪见他犹豫,便一把将帕子扔进他怀里,自己转身走了。
周行牧擦了汗,在林子里寻了一处水源将帕子略洗了洗,打算还给祁雪。
“给你的。”祁雪看都没看那帕子,只用水洗了洗脸。
“嗯?”
祁雪擦了一把脸起身,有些别扭道:“今年的生辰礼......”
周行牧的生辰和祁雪只差了几日,祁雪是八月二十五,周行牧是九月初八,原先祁雪想着泡汤时将帕子送给周行牧,没想到表白心意被拒绝,这帕子也就耽搁到了现在才送出手。
周行牧看着手中的帕子,上面绣的是鸳鸯,祁雪的女红并不差,甚至算得上巧手,鸳鸯色泽明艳丶形态鲜活,周行牧又看了好几眼才将帕子收进怀中。
他送祁雪乌云的那年,祁雪并不知他的生辰,所以错过了,第二年便托陈明珠将马鞍送去了营中,马鞍是用软皮制的,造价高却也十分舒适。
第三年祁雪送了一块据说很昂贵的粉色宝石,周行牧收到时有些无奈,未经打磨的宝石透着粉,一看就是小姑娘喜欢的东西,他也不好带在身上。
此刻又收到一条白底绣着鸳鸯的手帕,将它揣入破破烂烂的衣裳中都觉得折辱了它......
但周行牧还是乖乖收着了。
从阴暗的崖底上来,重新见着太阳和树木,祁雪心情也好了些。
周行牧身上带了银子,两人绕过西都城,寻了个村子买了两套布衣穿上,祁雪拆了簪环,将乌发束起,干净利落,但仍是能看出是个女子。
“二位打哪儿来啊?瞧着面生得很!”驿站的小二帮两人牵了马,热情地问。
周行牧需隐藏行踪,所以并未选择往常走的路线,这驿站也是头一次来,小二不识得他也正常。
“从北边来的,想去南都做点生意。”祁雪答道。
周行牧走在前头,他身形高大,将祁雪遮得严严实实,且周行牧长得俊朗,身形挺拔,一看就不是生于寻常人家,小二便只当被他挡住的祁雪是他带在身边的小厮,甫一看见,竟没想到是个漂亮的女子。
“你......”那小二楞了楞,在两人之间看了看,问,“二位是夫妻?”若是夫妻便只需安排一间房。
周行牧此前从未来过这个驿站,心中有所提防,想着祁雪还是跟着自己比较安全,便想点头,没想到在他点头前,祁雪先出声了。
“不,我们是兄妹。”
小二忙点头称赞:“两位一看便是龙章凤姿,果然是一家人!里面请里面请,给二位安排两间厢房。”
祁雪跟着小二进了驿站,周行牧走在后头心里不知是何滋味,从前在北都时百姓们都知道祁雪是他的夫人,无论是送礼还是吃饭,都是会喊两人一起的......
不过他们确实是有名无实的夫妻,在外人面前不装也罢,想通这点,周行牧便不在意了。
吃过饭后,周行牧回了房间,他取出地图仔细计划了去西都的路线,将路线标记好后,他便起身想休息一下,忽然听到窗外传来祁雪的声音。
驿站是一座两层小楼,一层是厨房和大堂,厢房都在二楼,周行牧推开窗低头望过去,见院子里有一陌生男子正在与祁雪说话。
“你是西都人吗?”
“嗯。”祁雪点头。
“我就说在南都没见过你,毕竟......姑娘的容貌见之难忘。”
祁雪低头似是笑了一下:“公子从南都来?”
“是,我出来游历山水,路过此地,不曾想与姑娘有缘......”
“我此行正好想去南都做生意,不知如今南都盛行什么?”
“做生意?家中人没有营生吗?为何要一个姑娘出门做生意?”那男子蹙眉,似是有些不赞同。
“家中人......”祁雪想了想,胡编道,“家中贫苦,父母种地为生,攒不到嫁妆,只能我自己想想法子了。”
“你如此......漂亮,嫁人还需赔嫁妆吗?”
“是啊......”祁雪回想了一下,她出嫁时可是带了不少嫁妆呢,除了许清源给她带的布匹和书册,还有祁寒英塞的银钱与地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