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眠初问他。
毕元洲沈默。
燕眠初懒得理他了。
这几日他一边忙着净化源石一边抽空覆刻阵法,几乎要连轴转到连个休息的时间都没有,没想到宗门内也并不安静。
“我不会剥夺你的宗主位置,你仍然是云华仙宗的毕宗主。”燕徊轻声道。
“不过……穹远峰上不适合你,或许你应该去思过崖上清醒一下。”
宗主之位是毕元洲痛苦的根源,也是他宁愿忍受痛苦也舍不得放弃的东西,燕眠初不会轻易将它从毕元洲的身上割离下来,只要毕元洲还是宗主一日,他就会多承担这巨大的折磨一天。
他知道毕元洲在期待着什么,这个遇事只知道逃避的人性子懦弱且胆小,他恨这个位置丶却又犹犹豫豫辗转反侧不敢像今日的馀昭里一样召集众人大声说出“我要离开”。
他其实是有些嫉妒馀昭里的。
燕眠初知道他甚至在期盼着燕徊可以帮他从这一切中解脱出来——他自己没有胆子做下决定,所以期盼着出现一个强大的无法抵抗的外力“强迫”他离开那个位置,这样他就能蒙骗自己不是他主动离开是他无法抵抗燕徊的命令。@无限好文,尽在小说
但燕眠初偏不。
或许有朝一日毕元洲能想通这一切,主动站出来彻底放下,届时……燕眠初也不会出手拦他。
他擡起手,毕元洲刚刚丢在一旁的玉牒就顺势朝着他的方向飞了过来,毕元洲条件反射伸手想拦,但仙宗的玉牒比起毕元洲……似乎要更承认燕徊的存在。
燕眠初稳稳地将玉牒接在手心,稍稍释放了些许灵力,玉牒便凭空浮起在众人面前投影出一幅极宽极长的浩瀚画卷。
银白色的画卷,用金色的字体刻着一个个仙宗众人无比熟悉的名字。@无限好文,尽在小说
第一行是云冉,与之并列的则是燕徊。
最后两行分别是毕元洲与馀昭里。
燕眠初指尖蓄起些许灵力,转头看了馀昭里一眼,他的视线也正落在自己的名字之上,盯着那三个字的神情颇有些覆杂。
馀昭里用力眨了眨眼:“麻烦您了。”
燕眠初以行动回他。
馀昭里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这一切。
——燕徊指尖的灵光越来越盛,与之对应的则是画卷上“馀昭里”这三个字越来越模糊。
直到彻底消失不见。
馀昭里突然觉得自己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瞬间消失。
他知道,那是十几年前他在历任祖师的玉牌面前丶对天道起誓与毕元洲结下的师徒契约。
当年焚香沐浴摆宴立誓,前前后后共经历了十几个流程,而如今想要解除契约……却只要用灵力轻轻一抹。
就此全部烟消云散了。
毕元洲也感应到了,直楞楞地擡起头来。
“阿丶阿昭……”,他轻轻叫道。
馀昭里听到了,他擡头看向了毕元洲的方向,却没有回他。
“依宗主所言,没有归属峰的弟子无法进入内门,既然如此,从今以后我便不……”。燕眠初突然抓住了他的手。
馀昭里的声音被瞬间打断,他看了看燕徊,又看了看自己手腕处被他抓着的地方。
冰凉的触感透过衣衫传入他的脑海,馀昭里不禁被冰的一个激灵,脑子里突然莫名其妙地多出了一句话。
——还好他是火灵根,还好他能生火取暖,他天生就是一个旺盛的小火炉,可以将燕徊捂的暖洋洋的。
只是他马上就要离开云华仙宗了……也不知道下次见到燕徊是什么时候。
馀昭里有些失落,随即又很快打起精神。
大不了他就住到燕归山里嘛!那地方他再熟悉不过了,往山中一藏一般人都别想寻找到他,且燕归山离燕徊的度云峰那么近,他半夜或许可以找到机会悄悄摸到度云峰上去装可怜求收留……
他开开心心想了一大堆东西,正设想着未来或许存在的美好生活,突然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人轻轻晃了晃。
馀昭里疑惑擡眼。
他的面前出现了一枚玉牌,看起来格外眼熟,是云华仙宗这一代内门弟子每人都有的东西。
——也是那枚……昔日在思过崖上,燕徊拿出来的误导哄骗他丶让他误将燕徊称呼为“师弟”的身份玉牌。
是馀昭里嫉妒了许久丶做梦都想拿在手中的燕徊给他未来的小徒弟准备的东西。
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