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朱棣沉思的答案的时候，陈羽点了点头，叹息一声道：

“是啊，离开了大明，投靠女真部落了。”

“啊？”朱棣闻言豁然抬起头来，双眼瞪的像铜铃。

很显然，这个消息比大明亡国，更加让他惊愕！

大明的士卒哪怕血性丧失的再严重，也不可能做出投靠异族的举措。

这是他这位帝王，所万万不能容忍与接受的事情！

陈羽微微颔首，开口道：

“军户负担太重。明朝初期，辽东每军可以获得五十亩屯田，大概可以出产二十四亩粮食，其中十二石用于自用，十二石用于上交，赋税比例高达一半。”

“但这十二石粮食能够吃饱吗？根据估算，明朝一家五口人一天需要三点五升粮食，一年为十三石左右，而且这十三石基本就是一家人最低的生活标准了。”

“洪武帝后期发现了这个问题之后，也曾说过‘今在外卫所军士月给粮一石，恐不足以赡其妻子。’因此，当战事频发，士卒生产粮食数量肯定就变少了，这个时候朝廷就可以适当的给予援助。”

“但这又回到了之前的问题，文官的替民请命，以至于粮食、饷银还没有发到边疆就少了一大半。”

“继而出现了这样一段记载：军兴以来，援卒之欺凌诟谇，残辽无宁宇，辽人为一恨。军夫之破产卖儿，贻累车牛，辽人为再恨。至逐娼妓而并及张、刘、田三大族，拔二百年难动之室家，辽人为益恨。至收降夷而杂处民庐，令其淫污妻女，侵夺饮食，辽人为愈恨。有此四恨，而冀其为我守乎?”

朱棣听着这番话，呆愣在了原地。

往后百年，文官强势，武将示弱，士卒更是没有低到尘埃当中。

在此情况下，军户吃不饱、穿不暖、无饷银、养不了家、顾不了妻儿子女，就这样还要冒着死亡的风险，镇守边疆……

朱棣不禁感叹，他都不敢想大明士卒的生活会是何等……凄苦！

陈羽所说的话，就像映射出来的一把尖刀，干脆利落的刺在了朱棣身上。

刺的他生疼！

陈羽说完之后，沉默半晌，感慨道：

“百姓在历史上的长河之中，并没有什么多余的选择权，利益网非常单一，追求仅仅是吃上一口饱饭足以！”

“明朝后期，辽东居民大量逃入女真地区，甘愿当女真人的田户，也不愿意当明朝的兵，可见明朝对军户的压榨多重。”

“这说明明朝后期朝廷失去了民心，百姓开始用脚投票。即抛弃家国情怀、用脚前往一个能让自己吃饱饭的地方！”

“当百姓不得不舍弃心中的信仰、抛却对家国的眷恋、放下精神上的寄托，仅用脚步去寻找生路时，我们又怎能指责他们的选择……是错误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