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从未派出过刺客,何来袭杀一说?”
刀疤独眼的领头人,眯起那只仅剩的眼睛,目光在谭杭父子脸上来回逡巡。免费看书搜索: 阅读地 yuedudi.com
见两人神色坦然不似作伪,这才缓缓开口:
“七日前,在听海楼文会上,有三名士子袭杀刺史。未遂。”
“林会长可知刺客姓名?”
“只记得一人,名叫白屏峰。”
“竟然是他?”
“谭刺史认识此人?”
谭杭转身与儿子对视,发现彼此面上皆露震惊之色。
“白屏峰自前年考中乡贡后,常来府衙拜会家父。”
谭澜迟疑道:
“此人在岭南士子中,才学还算出众……只是性情偏激。
“四州抬位的消息传出,白屏峰认定这是北方世家,侵吞南人利益的毒计。
“于是怂恿家父割据雷州,以示抗议。”
林破石眉头紧锁,盯着谭杭,似有什么话想问。
谭澜急忙补充:
“家父当然严词拒绝!还训斥他莫要生出这等谋逆之念,以免祸及雷州家乡父老。”
见谭杭颔首,林破石也微微点头:
“谭刺史,我信你所言非虚。
“但刺客出身雷州这点无法洗脱,更何况他挟持李刺史时,还说了不少对你不利的话。”
“他说了什么?”
林破石摇头: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只知与什么……牛党有关。”
“哦,有人要置我于死地。”
谭杭缓缓蹲下,先是抬头盯着大海,转而又盯着脚下绽线的鞋尖,喃喃自语:
“我不过想劫银,保护大唐的民脂民膏……他们却早早做好准备,取我性命。”
谭澜急忙蹲下搀扶父亲:
“父亲莫要妄自揣测。
“白屏峰本就偏激,或许无人指使,是他自行袭杀。”
“这些都不重要了。”
林破石大步上前,宽厚的手掌稳稳扶起老人。
“谭刺史,劫掠官银已是大罪,再多一条刺杀罪名又何妨?
“当务之急,是速速启程前往安南,避开官军追捕。”
“是啊,污名加身,再多一桩又何妨……”
谭杭闭目片刻,再睁眼时已恢复镇定:
“林会长不必忧心,广州水师已赴福州操练,追不上我们。”
这是他早与卢钧商定的计策——待水师离港再行动。
卢钧还承诺,会以加强城防为由,拖延陆军启程。
但节度使府势力错综复杂,难保不会有人绕过卢钧调兵。
“为保万全,我已联络疍民接应。”
“疍民?”
林破军抚摸着贯穿瞎眼的伤疤,面露疑色:
“我听说,他们已被琼州刺史王弘业招安。”
谭澜解释道:
“疍民首领王海龟,尚欠家父一个人情……”
他目光扫过四周,继续解释:
“这些年,家父对崖州疍民多有照拂,对他们在雷州近海,违禁捕鱼之事,向来睁只眼闭只眼。
“谁知去年底,他们竟倚仗我父的宽仁,挟持卢节度使一行越境……”
林破石独眼中精光一闪,恍然道:
“难怪海上的兄弟,当时没望见警示疍民侵犯的烽烟。”
“正是。”
谭澜苦笑两声:
“若非王海龟最后悬崖勒马,放了卢使君,家父怕是要被副节度使,参个私通乱民之罪。”
年后,在卢钧的主持、王弘业的操办下;
疍民得以洗白,重归良民之列。
之后没多久,王海龟便模仿读书人赤膊负荆,亲至海康县向谭杭请罪。
谭杭本欲拒之门外;
转念想到疍民水性极佳,或可为劫银大计所用。
只是他对王海龟,终究不如对林破石那般信任。
于是,他只命疍民在规定时间内,驾着劫银时所用的轻舟,在琼州海峡巡航。
若见东北方有广州水军踪迹,便沿着万安州海岸远遁;
好让谭杭与林家船队顺利西行,前往安南。
林破石听罢,勉强点头:
“既是谭刺史的安排,我等须即刻转移银铤,免得傍晚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