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
李景让与王弘业也卷入争论,为辖下预算据理力争。
成亮暗中盘算,若真按众人所请拨付,所需银钱怕是要超出四十万贯三倍有余。
他悄悄挪到黄举天身侧,低声道:
“阿兄,不如还是由你来定夺?”
黄举天端着茶盏,摇头轻笑。
虽说,他确实有权决定这笔钱怎么分。
但若事事亲裁,反而不利众人磨合——
尤其是对这群,亟需成长的义子们来说。
且古往今来,再厉害的独裁者,也绝无可能,独自一人治理天下。
身后总得有个支撑他的统治集团。
区别只在于,集团内部成员的多寡,及上升下行的方式。
所以,从权力运行角度,用最通俗的话来说:
黄举天这个当老大的,必须学会放权给手下。
只要吵得不过分,他在旁边听着,最后当个裁判就行。
“阿兄,怎样才算‘吵得不过分’?”
“‘唇枪舌战’停留在字面。”
“那阿兄此刻便可决断了。”
“不急,再等等。”
“可黄成佛都念完往生咒,准备抄起禅杖跟黄成道互殴了。”
“无妨,那是道统之争,与争夺预算无关。”
经过两个时辰的友好协商,琼州创业集团第一次正经财政会议,总算圆满结束。
黄举天充分听取众人意见后,做出如下预算安排:
统军之责的黄成功,得钱十二万贯;
司农之职的李景让,得钱十万贯;
掌百工之务的黄成效,得钱十万贯;
主教化之事的黄成疯,得钱四万贯;
理情报密事的黄成果,得钱七千贯;
管商贸……
……
最后,黄举天还没忘了给管文化的黄成精,留出两千贯的印书钱。
“对此分配,可还有异议?”
黄成功将笔轻轻搁在砚台边,起身拱手道:
“义父容禀,这四十万贯是否要预留部分,作为明年用度?毕竟来年开支——”
王弘业接话道:
“朝廷擢升琼州为上州建制,特许三年内免除赋税。
“再加上义父海贸预期收益,以及新稻种一年三熟的增产,来年府库收入必然可观。”
言外之意,无需预留。
见黄举天颔首表示赞同,黄成功重新落座。
李景让捋着胡须,想起一事:
“圣旨明言,赐钱五十万缗、粟四万石,另着广福二州输牛八百头。
“如今银钱虽至,粮秣牲畜却未见踪影。”
闻言,黄举天不禁拍了拍额头。
在广州时,他周旋于各方势力之间,竟把后续物资的事给忘了。
思忖再三,他决定派王弘业携黄成果,返回广州督办此事。
前者以刺史身份,与节度使府据理力争;
后者则暗中开展情报工作。
正说话间,情报干将春秀应召而至。
只见她将满头银丝剪至耳际,身着黑漆铁丝编织的轻便铠甲;
外罩男式短衫长裤,足蹬军靴,腰间别着六把长短不一的利刃;
整个人英姿飒爽,与往昔那个温顺老妇的形象,完全判若两人。
在座众人无不讶异。
唯有黄成果得意洋洋,表示这是他与黄成功“特训”的成果。
原来,自去年蛮族突袭澄迈一役后,黄举天暗中下令组建了一支名为“平蛮军”的民间武装。
即便蛮族后来在黄成功的努力下,尽数归化;
这支军队也未被解散,而是转为秘密训练。
只待朝廷正式授命,便可名正言顺地转为正规军制。
伤愈后的春秀,正是在那时加入了平蛮军。
起初,年轻的新兵们对这个年迈的妇人,极尽嘲讽之能事,起哄让她去伙房烧火做饭,说什么“下辈子投胎当男人再来参军”。
面对闲言碎语,春秀充耳不闻,默默参加每一项训练。
黄成功参照当年在泰山时,黄举天制定的训练方法,针对本地人普遍营养不良、身材矮小的特点,做了适当调整。
但训练的严苛程度,仍让这些新兵叫苦不迭。
若不是平蛮军每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