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声渐歇,夜色将尽。-6/邀¢看/书^惘. ^耕~鑫·蕞`全?
郑思仁的故事讲了整整一夜。
当最后一个字音落下,黄举天起身推开紧闭的门扉。
雨后清冽的晨风扑面而来,让屋内听了一宿故事的几人顿觉神清气爽。
床榻上的郑思仁不知何时已然睡去,背对众人,肩胛不时微微抽动,似是陷入了可怖的梦魇。
杨收暗叹一声,伸手在他背上缓缓轻拍。
虽然故事中尚有些细节需要核实,但经过这番彻夜长谈,黄举天已然确信:
‘郑思仁覆灭荥阳郑氏全族的决心,绝非虚言。’
黄举天将后续事宜交由留守的仇慕阳处置,等郑思仁醒后代他进行商议。
“成亮,该走了。”
“嗯。”
成亮揉了揉酸涩的双眼,望着门外将明未明的天色,还是点燃了手中的灯笼。
与仇慕阳、杨收简单作别后,他提着灯笼默默跟在黄举天身后离开安全屋。
返程途中二人皆沉默不语,回到县衙内院,更是默契地倒头就睡。
约莫一个时辰后。
上值的锣声准时响起,建设府治的工匠、城内的百姓、衙门的官吏纷纷开始活动,两人才一边洗漱一边交换昨夜的见闻。
“阿兄,听郑思仁说了那么多,我虽然同情他……可我不理解。”
成亮含了口水,来回漱了几次吐出,继续道:
“他明明只需将李琼夺、郑承等首恶列为仇敌,何必要株连如此之广?”
“仇恨从来就不是理性的。”
黄举天接过成亮递来的毛巾拭面:
“就像被火灼伤的孩子,往后见着灶台都要躲。郑思仁在火里煎熬这些年,早把整个郑氏看作那团火了。”
成亮还欲再问,仇慕阳的声音便从身后传来:
“我等非亲历者,自然难以体会他在那般处境中,经年累月积攒的绝望,以至于憎恨郑氏全族心境。”
黄举天抬眼问道:
“商量妥了?”
仇慕阳躬身点头:
“只等兄长定个日子。”
黄举天略作盘算,若是岭南西道扩招人口、建军屯田诸事进展顺利,年底倒是个练兵的好时机。
仇慕阳会意道:
“那我这就去告知郑思仁,以腊月为期作准备。”
黄举天嘱咐他早些歇息后,便与成亮往公堂走去,准备开始一天的公务。
可还未等吏员们到齐,衙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驴蹄声。
黄举天抬头望去,只见黄成精与黄成果两兄弟,各自背着鼓鼓囊囊有些湿润的包袱,一路走一路吵:
“都怨你!”
“分明是你!”
“我早说定价不能太高,你偏不听!”
“二十文一本还叫高?”
“你不如直接去抢!”
“好你个没大没小的黄成果,就这么跟兄长说话?”
“说不过就拿年纪压人,我才不认你这个混账哥哥!”
眼看围观吏员越来越多,黄举天一个眼色,成亮立即上前将两人分开,带到后堂。¨丸,夲?神*栈· +嶵?芯/璋′截-更\薪·快!
待晨间点卯完毕,三人才重新回到堂上。
“说吧。”
黄举天掐了掐鼻梁,略显疲惫地问道:
“这回又闹出什么幺蛾子。”
“义父真不怪我都是黄成精——”
“明明就是黄成果要不是他——”
黄举天重重拍下惊堂木,堂下顿时鸦雀无声。
兄弟俩缩着脖子,老老实实讲述起因经过。
原来,黄成精把印书坊搬到合浦县后,自以为能大施拳脚,于是一口气加印了两千本《哪吒风云》。
他信心十足地带着几个衙役,赶驴车去邻近各县寻找批发商。
按他想来,每个县的书商少说要个一两百本,不出两月就能卖完,还能在岭南西道打开销路。
谁知现实给了他当头一棒。
要货最多的那家书商也只订五十本,余下书商更是只肯收一二十本。
黄成精想着少就少点,慢慢卖也行。
可当他报出二十文的价钱,那些书商却纷纷摇头。
原本要五十本的,现在只要二十本;
说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