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本的，干脆一本也不要了。

黄成精垂头丧气地往回走，半路正巧遇见在廉州测绘地形的黄成果。

黄成果拍着胸脯保证：

“我肯定比你卖得快！”

黄成精不信，便分了些书给弟弟去卖。

谁知没过几日，黄成果就把书卖了个精光。

细问之下才知，他竟把价钱压到了五文一本！

“这么便宜卖，连本钱都收不回！”黄成精急得直跳脚。

“总比堆在库里发霉强！”黄成果梗着脖子反驳。

两人一路吵吵嚷嚷，你推我搡地回到合浦县，最后便闹到了黄举天跟前。

“黄成精，你可知错在何处？”

面对义父的“一语定罪”，黄成精只能绞着手指，不安道：

“是不是……是不是印得太多了？”

“你啊你。”

黄举天摇头道：

“岭南西道统共不过几十万人口，识字者更是寥寥。

“你指望找出几千个读书人，每人买一本不能考取功名的闲书？”

黄成精垂着脑袋，闷闷地“哦”了一声。

黄成果立即双手叉腰，得意道：

“看吧，我就说我最懂义父的心思嘛！”

黄举天起身走到黄成精面前，抬手在他的脑袋上轻轻抚摸道：

“还有，为父当初让你掌管印书，所为何来？“

黄成精掰着手指，一字一顿地数着：

“推动文化事业发展，宣传进步精神，打破封建礼教束缚，激发百姓的创造力和进取精神……”

“那你仔细想想，亏本卖书，算亏吗？”

“不亏！”

黄成精猛地抬头，眼睛都亮了起来：

“只要能把这些新思想装进百姓脑子里，白送都值！”

说着他突然一拍脑门：

“等等，白送的东西没人当回事，还是得收钱！义父，您看三文一本怎么样？”

黄举天见黄成精转眼间振作起来，且比平日里的模样还要精神几分，不由得微微颔首。¨6·吆′看+书\王. .罪?欣.璋*结?哽*欣~哙￠

旋即他面色一肃，转头看向旁边：

“黄成果，你可知错在何处？”

“啊？我？”

黄成果挠了挠头，试探道：

“儿子错在……擅离职守？还没画完地形图就跑出来了？”

“此事晚点再追究。”

黄举天沉声道：

“书卖给书商，书商再卖给读书人——而那些不识字的百姓又当如何？”

黄成果张了张嘴，却像被鱼刺卡住喉咙般发不出声来。

他不安地搓着衣角，眼神飘忽不定，就是不敢直视义父严厉的目光。

“你若真懂为父的心思，就不会这般当众嘲讽兄长。”

黄成果缩了缩脖子，声音细若蚊蝇：

“可……可他确实不会卖书嘛……”

话音未落，就被黄举天弹了个脑瓜崩。

“卖书？那是黄成贾的营生，是林家的买卖。”

黄举天说着，目光已从黄成果身上移开，重新落在黄成精脸上。

他向前倾了倾身子，一字一顿道：

“我要你做的，从来不是卖书，而是要把书里的故事‘传’出去、道理‘播’开来。”

“传播？”

黄成精茫然重复，眉头拧成一个结。

成亮见状，忍不住上前半步：

“成精，你莫非忘了自己的本事？”

黄成精浑身一震，眼睛突然瞪得滚圆，整个人像装了弹簧般蹦了起来：

“哎呀！我怎么就没想到！”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黄举天跟前，激动得语无伦次：

“义父！孩儿明白了！您让我印书却从不提卖书的事，是要我把这些故事……”

黄成精手舞足蹈地比划着道：

“改成戏文对不对？

“带着戏班走村串寨，给那些不识字的老百姓演出来？”

黄举天背在身后的手终于松开，唇角微微上扬。

他伸手替黄成精整了整歪斜的衣领，温声道：

“驴子可教也。”

“是孺子啦。”

“好大儿就是头蠢驴。”

“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