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歇根湖畔的晨雾泛着金属腥气，燃烧的游艇残骸在浪涌中沉浮。高阳跪在防波堤的裂缝间，看着掌心游走的青铜色纹路逐渐消退。湖水漫过战术靴的瞬间，他看见倒影中的瞳孔闪过三螺旋幽光，转瞬又恢复如常。

"你的细胞在适应污染。"医生将注射器扎进高阳肘静脉，淡蓝色抗辐射药剂与血液混合时发出细微的嘶响，"就像这座城市在适应我们。"

废弃的消防站里，灰狼用喷灯加热着豆子罐头。夜莺蜷缩在消防滑杆旁，将妹妹的吊坠浸入漂白剂——铂金表面的锈迹褪去后，显露出微雕的芝加哥下水道地图，某个红点与论坛报大厦的地下室重合。

"1945年8月6日，"医生突然开口，指尖摩挲着从乔那里得来的潜水日志，"你祖父在广岛核爆当天签署了第二份协议。"泛黄纸页的夹层里，微型胶片显示高远山站在密歇根湖底的反应堆前，背后是成排浸泡在营养液中的胚胎。

老消防钟突然自鸣，锈蚀的铜锤砸出《星条旗永不落》的变调旋律。灰狼踹开钟楼检修口，发现齿轮间卡着半截机械手臂——义肢上的服役编号属于他外籍军团的战友，1998年官方报告称其死于刚果矿难。

南芝加哥的贫民窟笼罩在诡异的寂静中。高阳踩过满地电子蟑螂的残骸，发现某扇破碎的橱窗里摆着全家福相框——照片上的夫妻与三个孩子，此刻正以金属与血肉交融的形态蜷缩在墙角，脊椎延伸出的电缆插入墙内电网。

"他们在给城市供电。"夜莺的匕首切断电缆，蓝血从断口喷溅到"禁止入内"的警示牌上。医生检测着墙内管线，发现整片街区的居民都成了生物蓄电池，他们的脑波正通过市政电网同步。

灰狼突然按住太阳穴，外籍军团的刺青在皮下蠕动："操...那些该死的训练营注射剂..."他撕开左臂绷带，船锚纹路己扭曲成DNA双螺旋结构。

芝加哥大学实验室的防爆门被铝热剂熔出赤红裂口。夜莺的夜视镜里，培养舱的荧光液正随着远处灯塔的脉冲明灭。某个标注"PMSC-000"的舱体突然爆裂，粘稠液体中浮起张熟悉的面孔——二十岁的高阳在营养液里睁开双眼，脖颈处的手术疤痕与现在的他分毫不差。

"这才是原体。"医生将冷冻的胚胎样本塞进保温箱，"我们都是嫁接在血脉上的枝杈..."警报声中，成群的机械蟑螂从通风管涌出，复眼中闪烁着1954年世博会的全息影像。

灰狼点燃最后一块C4炸药，冲击波掀翻标本架时，某具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尸体突然抓住他脚踝——那竟是论坛报大厦凶杀案中"自然死亡"的银线受害者，胸腔内缠绕的金属丝正发出摩尔斯电码求救信号。

安全屋的地下室浸在备用电源的红色警示灯里。夜莺用发报机向外界发送加密信息，每按一次电键，手腕的皮肤就剥落些许金属碎屑。医生对着显微镜调试血清，试管里的混合液正在吞噬自己的血液样本。

"市政厅地下藏着反制装置。"高阳将高祖的怀表贴在芝加哥沙盘上，磁针疯狂旋转后指向河畔污水处理厂，"但要启动它..."

灰狼灌下整瓶波本威士忌，忽然将霰弹枪拍在桌上："得有人当祭品。"他扯开衣领，外籍军团的刺青己蔓延至心脏位置，"我的基因编码最接近初代实验体。" 灰狼潇洒一笑。

污水处理厂的泄洪道在月光下张开巨口，锈蚀的铁栅栏如同怪兽的利齿。高阳看着灰狼消失在黑暗深处，夜莺的呼吸在耳麦里轻如叹息。

"记住，"医生的手指悬在起爆器上，"你们有八分三十七秒。"

当第一声闷响从地底传来时，整座芝加哥的灯光同时熄灭。无数市民在窗前举起烛火，跃动的光影在他们瞳孔里交织成三螺旋图腾。高阳站在论坛报大厦顶端，看着自己的倒影在玻璃幕墙上无限增殖——每个镜像都带着灰狼破碎的笑容，如同这座城市永不磨灭的伤痕。

高阳握紧双拳，心中满是悲痛与愧疚。夜莺默默走到高阳身边，轻声说：“他不会白白牺牲的。”高阳微微点头，眼神变得坚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