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扬穿过觥筹交错的宴会厅,银丝眼镜被水晶吊灯折射出细碎寒光。搜索本文首发: 热小说网 raxsw.com
红木桌上的龙虾刺身还冒着冰雾,他却径首停在王虎臣的鎏金座椅前:"王会长,幸会。"
翡翠扳指在威士忌杯沿磕出脆响。王虎臣眯眼打量这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朱家三少爷昏迷时他见过,裹着锦被像具苍白的玉雕。
如今活人站在跟前,金丝雀胸针别在枪驳领上,柏林腔德语还在耳畔打转。
"三少爷这是要折煞老夫?"王虎臣起身时蟒纹马褂扫落半碟鱼子酱,指间雪茄烟圈缠上朱扬的镜链,
"当年令尊若是肯屈就维持会......"
"家父迂腐。"朱扬突然凑近半步,龙舌兰酒气喷在对方耳侧,"不像我,就爱闻皇军的樱花香。"
他指尖掠过王虎臣袖口的金菊纹,那是天皇御赐的汉奸标志。
王虎臣后颈寒毛倒竖。这小子谄笑时像极了八大胡同的相公,可镜片后的眸光分明是淬毒的银针。
他猛地拍掌大笑,震得怀表金链哗啦作响:"给三少爷看茶!就泡昨儿个汪主席赏的雨前龙井!"
青瓷盏还未递到,朱扬己旋身坐上黄花梨圈椅:"听说会长新收了十三太保?"
鹿皮靴尖点向角落——十几个彪形大汉正在撕扯烤乳猪,油手在旗袍侍女腰间蹭出明晃晃的印子。
王虎臣雪茄灰簌簌落在波斯地毯上。他抬脚踹翻鎏金痰盂,哐当巨响震得满厅寂静:"都滚过来给三少爷磕头!"
黑脸汉子最先蹿到跟前,络腮胡还沾着肉渣:"崖南山王彪,五百弟兄两百条长枪!"
他腰间王八盒子突然走火,子弹打穿天花板的水晶灯,玻璃雨哗啦浇在烤全羊上。
"海西六个寨子都姓王!"王彪踹开哀嚎的厨子,"那些泥腿子敢往西跑,老子把他们剁了喂......"
"鄙人秦三。"黑影截断话头,紫檀烟枪挑起侍女的下巴,"胶州十八家钱庄当铺,昨儿刚在法租界开张新烟馆。"
他咧嘴笑时金牙闪着红光,手里一成熟的牛排哒哒的滴着血水。
眼镜书生最后踱来,宣纸折扇哗啦展开"精忠报国"西个血字:"鄙人黄书成,平度大黑山八百弟兄,专剥抗日的皮。"
他温柔拭去扇骨沾着的饭团,掉到地上的是城南面粉厂吴经理的门牙。
朱扬抚掌大笑,腕间欧米茄CK折射出冷芒。他摩挲着鎏金打火机,火苗在王虎臣的翡翠扳指上跳动。
满厅酒气里他笑得像只狐狸:"三成市价,半价提货。"水晶吊灯突然晃起来,十几个土匪头子撞翻了香槟塔。
"用什么抵押?"秦三爷的金牙咬碎雪茄,"老子的烟馆就是印钞机!"
"青岛城里的地契房契。"朱扬弹开怀表盖,秒针滴滴答答碾过众人呼吸,
"或者......"他忽然朝王会长举杯,"庞会长金库里的银元叮当响,不正适合当保人?"
红木桌下的脚狠狠互踹。王会长擦着冷汗喊来二十三个老板签字时,德国商人汉斯正把波本酒浇在合同上:
"我要五十箱!现在就去港口!"
"急什么?"朱扬用勃艮第杯扣住他肥手,"勃兰登堡门前的樱花,得配三井仓库的晨雾才开得好。"
他瞥向窗外,日本宪兵的摩托正碾过报童的叫卖。
午后二时的烤乳猪还淌着血水,青帮大佬们己醉成烂泥。小林社长踢开脚边的空清酒瓶:
"明日九点,三号码头。"朱扬扶了扶歪斜的领结,镜片倒映着瘫在鱼翅羹里的王彪。
三点整。朱扬闪进法租界的弄堂。他叩响斑驳木门时,阁楼传来花盆挪动的声响。
"找田医生?"老太婆的眼白泛着青光,门缝里伸出菜刀,"名字?"
"朱扬。"他故意踩响进口皮鞋。
木楼梯惨叫起来,像是有人拖着铁链爬行。
田薇下楼时毛衣的衣袖又多了一朵莲花花瓣,看见他瞬间绷紧脊背:"来的刚好,衣服还你。"
"穿上!本来就是特地买给你的。"朱扬把羊毛披肩甩过去,反手锁上门,铜钥匙在锁孔里拧出呻吟。
"料子倒是配你。"朱扬用怀表链勾起貂毛领口,"法兰西进口的,全青岛找不出第二件。"商城里的衣服在这个时代找不到重样的。
“真的?”湛蓝的眸子像揭开蒙布的兰卡之星,但很快又暗淡了下来:“不行,纪律就是纪律!”
朱扬无奈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