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她微微仰头,掷地有声道:“你不必如此,既然渤海王殿下无意,我陵风杨氏决不多做纠缠。”
说着,隐匿在面纱之下的朱唇一笑:“既然殿下说这门婚约不作数,那就诚如殿下所言,就当此约从未立定过罢。”
“哼!”管家轻蔑的白了一眼。
又听杨玉陵清声道:“小瓶,我们将这些银子捡起来吧,带回去吧。”说罢,就带着众奴婢低下身将那些银子一锭锭的捡回箱子里。
管家好笑的看了一眼,留下一句:“真是没见过银子的穷酸破落户!”说罢,提脚就走,还不忘关门。
小瓶蹲在地上,掩面哭泣:“女郎,您受委屈了,这些丢人的事情让奴婢们来就好了。”
杨玉陵微微一笑,安慰道:“没什么丢人的,自信甚明,身之穷泰,其恶言加身于我等,我等应将其悯之,岂暇受而为辱乎?小人之辱,君子不辱也。”
小瓶不解问道:“是以何意?”
杨玉陵一笑,低下头耐心的为她解释。
张汝兮见此景此景,微微一笑,放下帘子坐回车舆上,对着一旁的李星澜正色道:“星澜,你可懂了?”
李星澜一愣,捏着帘子的手放了下来,随后端坐在她身旁,沉声道:“请兄长教诲。”
张汝兮微微颔首:“你方才着相了。”
“自信甚明,身之穷泰。”
“当浅薄无知的小人之言,加于你身时,作为真正的君子,你应该怜悯他,哪有空闲接受并把它当作耻辱呢?小人给予的侮辱,君子是不应该感到羞辱的。”
李星澜沉默:“难道兄长平时奉行的就是君子之行吗?”
这臭小子,张汝兮一噎。
“咳!咳!”她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你兄长是君子中的君子。”
“奉行的是有仇不报非君子。”
“然。”她认真凝视的李星澜,面上却多了几分难得的郑重,缓缓开口:“君子之道,是自己悟出来的。”
“遇变沉心身若岳,屈伸随势志如丹。遇到形势不如意之时,我从不轻举妄动,若我出手,必将其一击致命,但平日也应谨言慎行,事事留有余地。”
见李星澜眉头紧锁,似在沉思,张汝兮不免微笑,又道:“古之所谓豪杰之士者,必有过人之节,人情有所不能忍者。”
“匹夫见辱,拔剑而起,挺身而斗,此不足为勇也。然卒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此方为志向高远者。”
“星澜。”
“你想做匹夫还是君子?”
李星澜沉思一瞬,眉目舒展,顿悟道:“我想跟兄长一样,做君子中的小人。”
张汝兮脸上的笑猛然一僵,这臭小子!!
她正要给李星澜点颜色看看,车帘外的马车夫突然道:“两位郎君,外头那群女子走了。”
张汝兮一愣,随即开口道:“跟上她们,我们也回去。”
“是。”
随着杨玉陵所乘坐的马车悠悠转动,车轮碾过地面,张汝兮这辆马车也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张汝兮见一旁的李星澜神情不展,不由开口问道:“此事己然了结,何故愁眉不展?”
“杨女郎遭遇这等事情,纵然面上不显,可想必定然会戚戚于心,我如何开心的起来呢?”
张汝兮一笑,拍拍他的肩膀:“好小子,兄长没有看错你。”
她话音刚落,所乘的马车猛地一震,骤然停住。
张汝兮毫无防备,蓦地身形一晃。
“出了何事?” 她按着车壁,出声问那马夫。
马车夫脸色难看道:“前方又有弘天教众在聚众游说。”
什么?又是那该死的弘天教?张汝兮一愣,欺身上前,“唰” 地一下揭开马车的帘子。
只见街角巷尾,人群鼎沸,一群戴着白头巾的人,聚于各个角落,在行盛大的游行。
一眼望去,数不清的旌旗写着“鸿蒙降世,解救世人”等诸语。
浩浩荡荡的人群中有举着旌旗的、持着大鼓的、也有鼓吹角的。
大部分教徒都身着素衣,头裹白巾,神色肃穆且狂热,为首的是个老者,他手持符篆,口中念念有词。
“鸿蒙临凡,照吾世间。”
“弘达天意,惩恶扬善...解救世人。”
“焚香证道,铸就金身,断指为烛,涤荡尘心...!”
他说一句,后面的人跟一句,游行的队伍,绵延不绝,教徒们齐声高诵教义,声音整齐划一,声浪滚滚而来,一波接着一波,同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