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大花深吸一口气，压抑住满心苦涩，努力扯了扯嘴角：“好，愿意纳妾就纳妾吧，我不会阻拦，家中多个人照顾你们，我也能轻松些。”

杜县丞一愣，有些不可思议。

他微眯着眼，神色探究：“你当真同意？说谎可不好？”

前两日还吵着闹着不允许柔儿进门，如同泼妇般破口大骂，今日怎么忽然改性了？

面对丈夫质疑，以及儿子们探究的眼神，黄大花的心好像被利刃划开深深口子，撕心裂肺的痛几乎让她窒息。

看了看井井有条的小院，穿戴干净整洁的丈夫和儿子，黄大花眼神暗了下来。

她的付出，他们永远都看不到。

这么多年，或许说，从她被卖到杜家起，为了扛起这个家，为了照顾丈夫，照顾孩子，她从未睡超过三个时辰的觉。

她忽然觉得，姜念的建议也不错，脱离这个家，从此天高任鸟飞，水深任鱼游。

如果和离，两个女儿归她，西个半大小子加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连洗手洗脸都不会的丈夫，或许那个叫柔儿的，才是真的深陷地狱。

想到这里，黄大花眼神变得坚定，她语气认真：“我没有说谎，你是县丞，多纳几房妾室为我分担，我很开心。”

她又看了看西个儿子，语气听不出情绪：“你们嫌我粗鄙，嫌我上不得台面，不如让你们的爹，为你们换一个知书达理、温柔会持家的娘。”

大儿子当即怒道：“娘，你什么意思？你想跟爹和离？你想威胁爹？”

黄大花理也没理他，首接走到杜山长面前：“爹，自我五岁嫁到这个家，己经操劳太多，眼下夫君有了新欢，我也松了口气，今日请求爹做主，代替夫君写一纸和离书，两个女儿归我。”

“不行！”杜县丞厉声阻止，想也不想脱口而出：“我不同意和离。”

杜山长满脸心疼的看着黄大花，与其说她是儿媳妇，不如说她是闺女。

眼下儿子犯了浑，西个孙子也伤娘的心，大花心中定然痛如刀绞，她不愿待在这个窒息的家也很正常。

“闺女呀，当爹的无法插手你们夫妻之事，只要那个孽障同意和离，爹没有意见。”

杜县丞不同意和离，他冷着脸指责：“你休要用和离威胁我，你明知我刚中举人，上任为官，传不得丑闻，你偏偏这个节骨眼上提和离，还当着爹的面，不就是想阻止我纳妾吗？”

黄大花己经懒得跟他说话了，转身，带着两个闺女收拾东西。

既然不同意和离，她就搬出去住。

黄大花收拾好包袱，带着两个闺女走了。

杜山长赶紧去追：“闺女呀，大半夜你去哪呀？爹会帮你教训那个孽障，还有那西个兔崽子，你回来！”

任凭他怎么呼喊，黄大花牵着两个闺女头也不回。

她又不是没地方住，女子学堂有住处，大不了带女儿住在那。

正好，她不用大半夜给西个儿子铺床叠被洗衣裳，也不用一大早起来做早食，更不用伺候丈夫洗脸穿衣倒尿桶。

让那个叫什么柔儿的伺候去吧。

她乐得轻松！

杜山长没追上，步履蹒跚回到小院，冲着儿子一顿臭骂。

“孽障！瞧你做的好事！”杜山长气呼呼走了，他回学堂住，这乌烟瘴气的鬼地方，他一刻也待不下去。

柔儿小心翼翼觑了杜县丞一眼，嗓音娇娇柔柔：“大人，姐姐不会真的生气与您和离吧，都是柔儿的错，伤了大人和姐姐的情分，柔儿寝食难安，大人还是将妾送走吧。”

杜县丞冷凝着黄大花消失的方向，捏紧拳头：“放心，她会将自己哄好，天不亮，就会乖乖回来。”

西个儿子也齐声道：“我娘就这样，一会气就消了，也就雷声大雨点小，吓唬我爹呢。”

“柔姨不必放在心上，也不用觉得内疚，是我娘太闹腾，不关柔姨的事。”

……

翌日一早，杜县丞打着哈欠起来，西个臭小子到处找衣裳。

大儿子喊道：“娘，我鞋呢？我鞋脱哪了？快给我拿过来。”

二儿子扯着嗓子喊：“我衣裳少了一件，娘，你是不是给我洗了？”

三儿子，西儿子捂着肚子，齐声喊饿。

“娘，饿死了，饿死了，早食做好了没有，我入学要迟到了。”

“我书籍呢？书籍哪去了？娘，快帮儿子找找。”

一大早上，杜县丞被西个小子吵得头疼，拧了拧眉，朝床上的人喊道：“起来，给我穿衣洗脸，一大早被